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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弛予和杨幼筠这次回来述职,起初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做好了九死一生的准备。金石是杨幼筠的兄弟们给她设下的陷阱,沿途布满了捕兽夹,进退都是深渊。
就在杨幼筠发愁没有完美的破解之法时,建哥就献上了这么一份大礼。
王建明过往的事迹一经曝光,金石这家公司就变了性质,这也充分证明了此前杨幼筠和江弛予坚持拒绝入股金石的决策是正确的,毕竟谁都不想和被爆出涉黑的企业扯上关系,留下无穷的后患。
局势风向立刻发生了转变,明明知道金石存在巨大的问题,三位少东家还是不断给杨幼筠施压推进,其心可诛。
这一大顶帽子扣下来,原本叫嚣着杨幼筠滥用职权专横独断的人都噤了声,杨幼筠也借此机会反将了她的兄弟们一军,打了场翻身仗。
短短十几天里,杨家的几口子像在击鼓传花似的,接连不断地发表了多篇声明。今天是杨幼筠公开谈论哥哥的桃色新闻,明天是弟弟细数大小姐进入瑰湖之后的 “七宗罪”,后天又是杨幼筠炮轰几个兄弟化公为私,在多起收购案中谋取私利。
几个回合下来,盘面局势胶着,短时间内谁也无法一招破局。
要知道,瑰湖兄妹之间的权力之争,是一场消耗战、持久战。几方人马接连厮杀了十数天,都有些人困马乏。
江弛予趁着他们偃旗息鼓的空档,向杨幼筠申请了一周的假,抽空回了趟 H 市。
第90章 我 看 不 见
飞机平安落地,江弛予拖着行李箱,上了路边的一台出租车。
他今天是临时决定回来的,买了最晚的一班飞机,航班深夜到达,还没来得及通知任何人。
刚进家门,他就看见护工王大姐正在预备明天早餐的食材。
王大姐之前是江弛予家里的保洁,和他还算熟悉,现在郁铎的眼睛还没康复,生活起居需要有人照料,赵助还要处理分公司的业务,完全指望他是不可能的,所以江弛予额外请她来当护工。
大姐见老板突然在这个时候回来,连忙放下手中的工作,惊喜地和他打了声招呼。
时间已经来到凌晨,客厅里仅留着一盏廊灯,江弛予朝王大姐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将行李箱靠在门边,轻声问:“他呢?”
“在房间里,应该已经睡下了。” 大姐回答完,又瞅了眼江弛予脸上的口罩,关心道:“江总今天感冒了?”
“有点。”
江弛予的感冒何止是 “有点”,他一开口说话就是浓浓的鼻音,声音听上去比平日里低沉沙哑了不少。
大姐是个热心肠,又热情地建议道:“要不我给您熬一碗姜汤吧?”
江弛予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瞎忙活了,随后吩咐大姐先去休息,自己来到房间前,推开了房门。
郁铎还没有睡着,他靠在床头,身上披着一件外套,正伸手在床头柜上摸索着什么。听见门口的动静,他抬头望了过来,讶然道:“赵助?你怎么又回来了?”
赵助理刚离开没一会儿,他白天还要处理公司的业务,晚上不留在这里过夜。
江弛予没想到郁铎还醒着,脸上的表情有瞬间的不自然,但他很快又意识到,郁铎的眼睛现在看不见,不用在他面前特地掩饰克制什么。
于是江弛予没有立刻回答郁铎的问题,而是站在门外,细细打量着他。
半个月不见,郁铎清瘦了一圈,头发也长了不少,眼睛上贴着厚厚的纱布,看上去有些狼狈,不过精神状态还挺好。
看着郁铎穿着睡衣,乖乖巧巧地躺在自己的床上,江弛予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种久违的怀念,也让他生出了一种或许自己能够拥有他的妄念。
郁铎的话音落下后许久,门口的那个人都没有回应。
赵助理是个什么样的性子,郁铎这些天也已经摸得明白,他没有傻等赵助理回复,而是继续说道:“正好,帮我把水杯递过来一下。”
江弛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呆发得有些久。他抬眼看向床头柜上的水杯,忘了先否认自己不是赵助,而是很自然地应了声:“好。”
赵助理今晚走得急,床头的杯子里只剩下半口水,水壶也已经见了底,江弛予拎起水壶晃了晃,走进厨房重新烧了一壶。
直到江弛予走出房间,郁铎才转头面向他的背影,许久都没有动一下。
几分钟之后,江弛予就端着水杯回来了,郁铎摸索着从他的手里接过了杯子,凑到唇边喝了一口。
“好烫。” 也仅仅喝了一口,郁铎就忙不迭将杯子还给江弛予。
江弛予试了试水温,并没有觉得烫,为了不烫着郁铎,他刚刚特地兑过凉水。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很快又重新端了一杯温水回来,
这次郁铎没有接,而是就着江弛予的手,低头喝了起来。
眼见这个半瞎直到现在都还没认出自己,江弛予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久违地起了逗逗他的心思,看看到底要多久,他才能认出 “小赵” 已经换了人。
喝完了水,又上了一次洗手间,郁铎也该睡觉了。然而他刚在床上躺平,嘴里突然蹦出两个字:“饿了。”
郁铎过去不是一个娇气的人,赵助理平日里也没有提起,江弛予还是第一次知道郁铎在病中这么难伺候。但在面对郁铎时,江弛予最不缺的就是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