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哑的声音响起，狼牙棒上的血气轰然爆发开来，狂猛的气息不加掩饰，向着四周发散去，力量之大，直接将泥石扬至空中，一片烟尘腾腾。
    血色气浪如海如潮，倾轧而来。
    李元的头发随着狂风疯狂舞动，感受着眼前扑面而来的强烈危机感。
    眼前的卡卡罗娜原本狰狞的铠甲上，更是萦绕起气浪，此刻好像是化作了人形的凶兽——
    还是那种在传说中才会出现，位格甚至不下于龙族的可怖凶兽！
    这种感觉，和被‘灵’盯上时好像……
    这个时候，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仿佛下一刻就会来临的恐怖气息，轻而易举就能把他碾碎。
    只是李元却是闭上了眼睛，心神完全沉浸了下来。
    时间的线仿佛被拉得老长，意识的深处，属于武曲的技能星辰在这股威压下光芒闪耀，一收一缩，像是心脏在跳动。
    与此同时，属于破军的那颗技能星辰，也已经散发出朦朦的气浪。
    李元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意识都是倾注其中，旋即霍地睁开双目。
    一股悍勇之气自他体内轰然爆发，直接穿破了已经笼罩在他周身的血云，像是一道光柱，撕开天幕！
    他的剑上，破万军的气浪汹涌而起，胜过以往任何一次，一浪接着一浪，似如海潮，自下而上猛地一剑斩出！
    轰！
    血色的气浪终于是和破万军的气浪撞在了一起，大地轰然一震，陡然凹陷了下去。
    气浪扬起泥石，仿佛形成实质，向着四周扩散而去。
    “这个蠢货！”
    希娜气得大骂，但在这样的力量前，也不得不停下脚步，举剑挡在身前。
    周身噼啪闪烁起雷光，在狂风下拉出一片炫目的金色残影。
    老骑士亦是止住了脚步，满头的白发在风中疯狂地飞舞，他不是因为被这股力量所抵挡，而是因为没有必要。
    到了这个时候，即便是他也已经帮不上忙，接下来的一切，仅仅只能靠李元自己了。
    而对李元，他十分有信心。
    正当周边气浪还在肆虐的时候，碰撞的中心，原本蛮横的气息却是迅速消弭，直至无形，最后化作一缕清风缥缈散去。
    两道身影显露。
    李元踉跄退了两步，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脸上染上了层不正常的猩红，向着周边开始扩散。
    而卡卡罗娜则是一脸愕然地看着他，仿佛还没回过神来。
    “我，我……”她讷讷地呢喃着，看着自己的手，一时间手足无措。
    “可恶的疯女人！你还来真的？”
    李元压抑下心中的心悸感，没由来的腾起一团火，一巴掌啪的抽在卡卡罗娜的脸上，直抽得她嗯哼一声别过头去。
    卡卡罗娜傻了般，捂着脸，原本性情桀骜的她此刻却怯生生低头，仿佛做错了事的小女孩。
    李元呼吸粗重，满脸怒容。
    肆虐的气浪没了后续力量的加持，飞速消退。
    希娜趁机终于冲入战斗圈中，一把扶住了卡卡罗娜，满脸急切道：
    “你没事吧？”
    “希，希娜，我，我做了什么？”
    卡卡罗娜目光呆滞，一时间手足无措。
    “你这笨蛋！”希娜责备了她一句，也不再多说，旋即说道：“这事交给我来摆平！”
    跟卡卡罗娜说罢，她抬头看着李元：“你刚才感觉到了什么？从卡卡罗娜身上。”
    “什么意思？”李元的双目微眯，回想着方才的感觉。
    的确，卡卡罗娜给予他的感觉不简单像是人类，真要说的话，反而更像是人形凶兽——
    不单单只是因为狂战士的原因。
    察觉到李元神色的变化，希娜忽然上前一步，目光锐利盯着他：“忘了方才的事！”
    “凭什么？”李元反问道。
    希娜如一柄细剑般的眉毛微微竖起。
    “方才她差点杀了我……”李元神色如常，对此丝毫不予以理会：“如果我没挡下的话。”
    希娜顿了顿，嘴角微微翘了下：“别忘了西山岭！你的身份没有那么简单吧？”
    果然被发现了啊，这个女人……李元暗暗嘀咕了声。
    不待他开口，希娜已经用拳头轻轻锤在他的胸口：“算我欠你一个人情！相信我，这个人情会比你想得更有价值。”
    “呼！”李元吐出一口气，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行！”
    听此，希娜才扶着已经力竭的卡卡罗娜离去。
    这个女人……李元看着卡卡罗娜的背影，从她身上好像看到了当年的巨齿鲨。
    只是相比于巨齿鲨，她方才所散发出来的血气，明显是浓郁了许多，并且气息更加清晰，不像是突然觉醒了血脉突变过来的。
    真要说的话，仿佛她是接受了什么传承、或是其他什么的。
    甚至李元可以断定，那种状态下的卡卡罗娜，甚至连希娜都不是对手！
    ——如果卡文迪许家的这位明珠没有其他底牌的话。
    直到希娜带着卡卡罗娜消失在走廊中后，李元收起了剑，松了一口气，忽然觉得脸颊边一阵刺痛。
    伸手一摸，一股温热感传来，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上，已经是猩红一片。
    “这是……”
    他运转起魔力，在体内的灵子间，发现了那一缕缕猩红的血丝，黏连在他的灵子中间，并且向着周边扩散。
    正当他打算动用净化，清除掉这股气息的时候，忽然听到老骑士的声音响起：“服下这个就好了。”
    李元抬起头，看到他手中正拿着一瓶药剂，药剂是红色的，像血，看起来还有那么点恶心。
    “多谢了。”李元接了过来，打开药剂瓶，里面传出的气味倒不像是外表那么渗人，反而残留着淡淡的清香。
    李元仰头灌下，一股甘甜的味道流入喉咙。
    很快，药剂的力量在他体内分解，随着魔力运转一周后，碰上了那残留在他脸颊的气息。
    李元感觉脸上开始发热，火辣辣的。不过至少他能感觉得出，那黏连在他灵子中的一缕缕血丝，在迅速溶解，消化，化作一股能量，补充他所消耗的体力。
    “有些意思。”察觉到这点，李元笑了声：
    “朴叔，这药剂是你们研发的吗？”
    “没有，卡卡罗娜提供的药方。”
    老骑士见他脸颊上的伤开始复原，才放下心来。
    “卡卡罗娜？”李元一怔：“你们知道她的身份？”
    “不能确定，但猜得也八九不离十了，至少希娜大人如此。”老骑士淡淡说道。
    “究竟是什么？”李远沉声问道：“她给我的感觉不像是人类。”
    虽说答应过希娜忘了此事，但朴叔有不是什么外人，自然不在这个范围内。
    “具体我不便说。”老骑士摇摇头，回忆起当时的场景：
    “当初我们是在前往浮空之城的路途中发现她的，那时的她身上还没有人类的知性，拥有的是完全野兽的兽性。
    她向我们发起了攻击，本来当时下面的人是打算杀了她的。但没想到希娜大人和她倒是意外投缘，恳求易大人放过她。
    易大人起初不同意，但拗不过幼女的恳求，最后答应下来，只是跟她约法三章，若是她最终失控，伤到了人，那么他必须做出决断。
    而希娜大人当年一个人在路上，恐怕也孤独吧，不仅接纳了她茹毛饮血般的吃食，又给她起名叫卡卡罗娜，教会了她读书写字。
    经过多年的相处，等卡卡罗娜具备了人性，能过上和人类一样的生活了，希娜才发出公布，将她收为自己的私人卫队。”
    出门有奇遇，年纪轻轻就收服了一个血脉强大的家伙当做玩伴，听起来希娜比西洛更像是主角啊……李元暗暗腹诽了声，旋即听老骑士继续说了下去：
    “不过即便如此，她的身上还有不少与常人不同的地方。”
    “什么地方？”李元问道。
    “异常的等级位格提升。”老骑士看了他一眼说道。
    “异常的等级位格提升……”
    李元似有所悟地拖着下巴，心中暗道，是和高等精灵觉悟的情况一样吗……不，高等精灵本身就是二转位格……还是有些许不同的。
    “当年卡卡罗娜到了三十级的时候，族中曾替她施行洗礼，却是发现她根本无法进行第二次位格提升。”
    “什么？”李元一怔，“但现在她不是……不是已经二转，不第二次位格提升了吗？”
    “这是她后来自我觉醒的。”老骑士摇摇头道：“就在某次，和希娜大人外出回来后。”
    “自我觉醒……”李元又是满脸懵，有些匪夷所思，心道还能这样？
    “是怎么做到的？”
    “那次具体发生了什么希娜大人没有多说，我们也不知道。”老骑士继续说道：
    “不过据说是她们遇上了危险，即便是希娜大人都是差点死在那里，后来还是卡卡罗娜觉醒背着她，一路杀了出来。”
    “是吗……”李元若有所思。
    也难怪卡卡罗娜转职后的情况和这边出入这么大了……只是她转职的方向是狂战士，和天元帝国又有什么关系……
    他心神沉浸入阿瓦隆中，问梅林道：
    “梅林，卡卡罗娜这种通过自我觉醒的方式进行二转，是怎么做到的？是天元帝国那边有什么新的转职方式吗？”
    “不知道。”梅林摊摊手，“这个可能性太多了，我们说不准。不过我可以明确跟你说，转职的核心就是接受特定的规则改造，令自己的以太体更加契合世界规则的运转。
    真要说的话，这种东西并不算太过于神秘。只要你能破译了这个规则密码，即便是不通过四大圣灵或是洗礼，都能进行二转。
    就拿你熟悉的来说，利用《亡灵法典》也可以直接进行二转，虽然情况有些许差异，不过是一样的道理。
    而那些‘灵’给予自己手下的人二转，缘由都是如此。
    只不过问题是，若是尝试用其他的方式进行二转，其中的风险可能比你想象中的要大，并且有诸多的限制。
    甚至说，你接受的二转规则，能不能令你契合这个世界核心的规则，顺利走下去，也是一个问题。
    所以当初我才没有给你提供类似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