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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泱选中《海市蜃楼》,摁下播放键,载入片头的空隙,手机发出一声短促的提示音。邢泱习惯性划开手机查看信息,【邵峙行撤回一条消息】。
【邢泱:?】
【邵峙行:……】
【邵峙行:你现在有空吗?】
【邢泱:怎么?】
【邵峙行:我有事找你。】
邢泱端着遥控器摁下暂停,坐起身打字【啥事?】
【邵峙行:当面说可以吗?】
【邢泱:行啊。】手机显示时间下午五点,一到周末,邢泱便只吃两顿饭,上午十点和下午四点。
【邢泱:你在哪?我去找你。】
【邵峙行:我在出租屋。】
邢泱关掉电视,走进卧室换衣服,抓起钥匙换鞋离开房子。
开车从来广营直奔天通苑,约莫半小时,普拉多到达邵峙行楼下时,小记者正失魂落魄地站在绿化带旁抽烟。邢泱下车,走到邵峙行身旁,语气轻松地问:“什么事?这么着急。”
“上楼说。”邵峙行随手把烟头扔进垃圾桶,他眼下青黑,眼白泛着红血丝,似是一晚没睡。
邢泱不明所以,跟着邵峙行乘电梯上楼。邵峙行虽然签下续租合同,但没有继续租原来的小隔间,而是换了个带窗户的小卧室,比小隔间宽敞方正,站两个一米八的成年男人倒也不显拥挤。
屋子里收拾得整齐干净,空气中飘着一股清新的洗衣液味道。邢泱顺手关上门,捏着邵峙行的脖颈吻在脸侧:“搬家不跟我说?”
“没搬家。”邵峙行解释,“只是换了个房间。”他塞给邢泱一串钥匙,“放你这,我哪天没带钥匙就找你要。”
邢泱接过钥匙,晃一晃,揣进兜里,弯腰坐到床铺上,乖巧地看邵峙行:“聊什么?”
“我追的那个案子,女孩坠楼的。”邵峙行坐到邢泱身边,拿出电脑放在腿上,“我有了个新发现。”
“什么?”邢泱感兴趣地凑过来,下巴搭在邵峙行肩上。
“我去了一趟西单龙威大厦,遇到一个喂流浪猫的女孩。”邵峙行说,“我帮她把猫窝从楼顶搬下来,我告诉她我是记者,她加了我微信。”
“周五她给我发消息,问我要邮箱。”邵峙行说,“接着她发给我一个视频。”
“啊?”邢泱没跟上剧情,“为什么?哪来的视频?”
“为监控猫碗里剩余的猫粮,以便及时补粮,她在猫窝的屋檐上放置了一个摄像头。”邵峙行说,“她把摄像头里的储存卡拿出来,导进电脑里,将女孩儿坠楼那天晚上的视频发给了我。”
邢泱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他低头,掩住眼里的思索。当晚有视频,那么曹贺的【疑罪从无】理由便站不住脚,视频一旦放出,即真相大白。
邵峙行推了邢泱一下:“你看看。”
邢泱抬起头,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
“啪嗒。”
邵峙行拍打空格键播放视频,静止的黑白画面中,猫碗占了大半画幅,右上角人影晃动,依稀可以看到四个男人和一个女生从楼梯口进入天台。
邢泱的认人能力出众,立刻认出来四个男人是曹贺、宗政乔文、池易成和叶昆。女生穿着短袖T恤和热裤,细白的腿在画面边缘走来走去,这时候她的神智应该是清醒的。
邵峙行点下倍速播放,邢泱死死盯着右上角的画面。
五个人席地而坐,一边谈话一边喝酒,他们似乎在玩什么游戏。三五轮欢呼和喝酒,宗政乔文和池易成率先脱下上衣,接着是女生,然后是叶昆。宗政乔文喝醉了,趴在地上不动弹,叶昆出去一趟,回来时手里拿着东西,是塑料袋和湿巾。叶昆扶起宗政乔文,宗政乔文吐在塑料袋里。
另一个塑料袋被叶昆随手放在地上,女生应该也喝多了,她拿起塑料袋套在头上笑,曹贺和池易成靠坐墙边跟女生来来回回说着话。池易成比划几下,偏头跟曹贺聊了两句。
由于刚才的游戏,女生身上只穿着胸罩和短裤,她头上套着塑料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扶着墙想吐的样子。
曹贺看女生难受,站起身想要扶女生一把,女生往后躲了一步,嬉笑着爬上矮墙。池易成立马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接近女生,看口型是在劝女生下来,他伸出手,试图拉住女生的胳膊。
女生头套塑料袋,看不清池易成的动作,以为池易成逗她玩,嬉笑着后退一步,直直地掉下矮墙,从七楼楼顶坠落。
邵峙行拍下空格暂停播放,他看向邢泱:“事情就是这样。”
邢泱久久未回过神,一向反应极快的脑袋一片空白,他咽了下唾沫:“哦。”
“昨晚我把这个录像打包一份匿名发到延庆公安的邮箱。”邵峙行说,“希望有用。”
邢泱表情微顿,快速反应过来说:“哦。”他脑中整理出那天晚上的时间线,七个人去喝酒,池易成下楼挪车遇到死者,死者问池易成要吃的和水,池易成带死者上楼。齐孟杰和小模特滚床单,赵翼专心唱歌,林子尧一直待在KTV包厢,剩下四个人和死者到天台喝酒玩脱衣游戏。五个人都脱得七七八八,宗政乔文喝多了呕吐,死者也喝多了把塑料袋套在头上发酒疯,失足坠落。
真要论证谁对谁错,更是一本烂账。现在的问题是,警察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