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牧有些好奇道：“通天神树预见到了什么？”
    江瑶又是一阵沉默后，轻叹了一声道：
    “既然你继承了他的记忆，那告诉你也无妨。
    当年末劫降临时，我本来是没有逃离的机会的。
    可通天树却好似早有准备一般，将我身上所有规则线条都引到了自己身上。
    帮我抗下了末劫的第一次冲击之后，他又直接崩散了身下灵脉，将其练成了一片由纯水构成的汪洋。
    之后更是不顾我的反抗, 直接将我与刚刚凝聚出的界域一起送入了虚空深处。”
    方牧听了，瞳孔不由微微一缩。
    几个月前他才刚刚跟无瑕老祖打过一场，深知一个亚圣的规则之基如何强横。
    他靠着浓厚的气运灭杀了无瑕老祖，可无瑕老祖生前掌控的规则却化为了魔狱。
    如今他虽然在通天神树的辅助下清除了魔狱中的大半怨气。
    可构成那个魔狱的规则之基却仍旧没有动摇。
    而上古通天神树却能把江瑶身上的所有规则引到自身，并且还不动摇江瑶的根基。
    这种手段方牧实在有些难以想象。
    起码在他看到的那段记忆中，上古通天神树似乎还没有那般强横。
    方牧忍不住问道：“当年的通天神树，已经成圣了吗？”
    江瑶摇头道：“没有，圣人只是对人族顶级强者的称呼。
    通天神树即便威能再强，也不会有人将他尊称为圣。
    不过他实力最为巅峰的时候，应该是可以跟圣人抗衡的。”
    方牧有些疑惑道：“既然通天神树的实力如此强横，为何通天神树的树枝还会在仙界流传？”
    江瑶解释道：“那些断枝都是在他成为通天神树之前被砍断的。
    有些枝条甚至是从断枝上再次培育出的新芽。
    那些已经不能被称之为真正的通天树枝了。”
    方牧想了些，又问道：“那通天神树有了抗衡圣人的实力之后，为何没有将自己之前的那些断枝收回？
    他应该有这个能力吧？”
    江瑶点了点头道：“通天树巅峰的时候，的确可以收回自己的断枝。
    事实上，我也曾经不止一次提议过，让他收回自己流散在外的枝条。
    可每一次都被他拒绝了。
    当时我只是以为，他是惧怕那些圣人门徒，还曾经因此而埋怨。
    直到末劫降临时我才明白，他是在给下个纪元留下一条条生路。”
    这个回答倒是印证了方牧的判断。
    通天神树巅峰之时，的确神通盖世。
    它早就已经预见到了灭世之劫, 并提前将一段类似与传承的记忆留在了那节被人砍断的枯枝中。
    只是不知道, 当时的通天神树有没有预见到自己的一段分枝会扎根于苍琅界。
    方牧沉吟了片刻后, 忽然直视着江瑶道：“等你摆脱了那几个亚圣之后, 便来苍琅界定居吧。
    苍琅枝前方的这片空地, 正好可以用来给你栖身。”
    江瑶听了眼中下意识闪过一丝喜色, 可紧接着她就轻轻摇头道：
    “你都说了他是苍琅枝，而不是通天树。
    我来这里又有什么意思。”
    苍琅界毕竟是方牧的天地。
    江瑶若是来这里定居, 那几乎就等于默认了屈居于方牧之下。
    所以她下意识回绝了这个提议。
    不过方牧却没有放弃，他勾了勾嘴角道：
    “苍琅枝的本源虽然已经不是当年的通天神树，可它毕竟是从通天神树上分离出的枝条。
    你完全可以将它当成儿子来养。
    想必它也希望能有你这么个长辈照看。”
    苍琅枝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适时的对江瑶摇晃起了枝条，似乎在对她招手一般。
    本想继续拒绝的江瑶看着那微微摇曳的枝条，不由陷入了犹豫。
    她沉默了片刻后，才指着下方那个泉眼道：“可你都已经为他准备好了泉眼。”
    方牧笑道：“只是泉眼而已, 还没有开始孕育灵性。
    你若是愿意来此，苍琅枝栖身的大陆可以交由你来打理。
    届时你可以随意改造此处地脉。”
    江瑶听到这里, 终于有些心动了。
    她抿了抿嘴唇道：“如果你真的能兑现你的承诺的话, 那我便移居苍琅界！”
    不知是因为她的心情太过激荡，还是因为那一缕仙泉的力量已经耗尽。
    反正她说完这句话之后, 身形便缓缓消散。
    方牧感受着与之一齐消散的意识, 嘴角不由微微扬起。
    在得到了通天神树的传承后，他已经完全知晓了江瑶的跟脚。
    江瑶的前身乃是万水之源, 在上个纪元中也是顶级的天材地宝。
    虽然被点醒之后，她已经没有了灵宝的特性。
    可她的本质却并没有彻底改变。
    只要江瑶能来苍琅界定居, 即便她什么也不做，也能起到平衡阴阳的作用。
    更何况江瑶绝不会什么也不做。
    最起码她还可以帮忙培育苍琅枝。
    至于江瑶会不会将他的苍琅枝夺走, 这方牧并不担心。
    在苍琅界扎根的苍琅枝，规则已经跟苍琅界融合在了一起。
    想要脱离也只能如上一代的通天神树一般，折下一些枝条到其他地方去栽种。
    可如此一来，重新生长出的枝条也就再非苍琅枝，而是一个全新的个体了。
    而且就算这种手段，在没有方牧同意的情况下，江瑶也不可能完成。
    对于方牧来时，招揽江瑶入界乃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现在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帮江瑶脱困。
    其实以江瑶的逃遁能力并不弱，如果方牧倾力相助的话，完全可以让她暂时摆脱那四个亚圣。
    不过方牧却并不打算那么早动手。
    毕竟他还没有做好同时面对四个亚圣的准备。
    在动手之前，他要先将秽瑕天偷偷融入苍琅界才行。
    原本方牧是想靠着江瑶的提供的观想图镇压波动。
    不过得到了通天神树的传承之后就不需要了。
    方牧已然有了无声无息吞并秽瑕天的手段。
    江瑶看过那段传承记忆，自然也明白这一点。
    所以她才没有在离开之前留下那副观想图。
    方牧并没有急于动手处理秽瑕天，而是在苍琅枝下盘膝而坐，梳理起之前的传承记忆来。
    刚刚的那次顿悟让他受益匪浅，不过由于时间太短，仍旧有一些地方需要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