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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男孩见状吓了一跳,拎着手里的空塑料桶直鞠躬。
“对对对不起蒋叔叔。”那小男孩苦着脸直磕巴:“我没看见您。”
说话间,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从后面追过来,拉着小男孩往他屁股上拍了两巴掌。
“叫你跑,撞人了吧。”老奶奶急忙道歉:“对不起啊蒋律师,小广场那边举办捏泥人亲子比赛呢,他太着急了——”
“没事。”蒋衡嘶了一声,扯了扯湿透的衣服,说道:“我马上到家了,冻不着。军军去玩吧,下次小心点。”
那老太太还是有点过意不去,给他手里塞了两个橘子,这才带着军军走了。
纪尧打量了一下他湿透的衬衫,拉着他往楼道走,忍不住吐槽道:“你也够水逆的。”
“你还懂这个?”蒋衡乐了。
“耳濡目染。”纪尧怜悯地看着他:“我还可以给你介绍一张水逆去死去死符。”
蒋衡:“……”
蒋衡回个家被拦在小区外面,走了没两步又被泼一身水,纪尧看他简直就像看个倒霉蛋,决定送佛送到西,把他送回家算了。
好在蒋衡家离小区门口不远,走几步就到了。
他从大衣到衬衫湿了个透心凉,进屋后在“招呼客人”和“打理自己”里犹豫了一瞬,被纪医生的职业病强制选了后者。
“去洗个热水澡。”纪尧说:“不然后半夜烧成火炉没人管你。”
“行。”蒋衡也没跟他客气:“水在餐厅里,咖啡在吧台上,想喝什么自己倒。”
他说着脱下外套,把手机和钥匙往玄关柜上一丢,自己赤着脚进了浴室。
纪尧站在门口,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决定等蒋衡收拾完自己再走。省得万一他晕在浴室里出个好歹,警察把自己列为第一嫌疑人。
他打开手机,随便地回了两条消息,又看了看工作群里的值班通知,在科室小组群里发了个“收到”。
纪尧正回着消息,蒋衡的手机忽然在玄关柜上震起来,纪尧抬头一看,发现是个电话。
纪尧没在意,想着过一会儿没人接自己就挂断了,谁知道对方锲而不舍,连打了三个还不罢休。
纪尧怕是有什么急事,忍不住走到浴室前,敲着门喊了蒋衡好几声。但不知道是浴室水声太重还是装修的隔音太好,蒋衡一点都没听见。
来电显示还在屏幕上蹦来蹦去,纪尧不好直接冲进浴室,又实在没法对这催命式的电话视而不见,于是按下通话键,准备替蒋衡解释一句。
“喂。”纪尧赶在对方开口前说:“对不起,手机主人现在不方便,您有什么事——”
他本来想说稍后再打过来,谁知还没说完,就被电话对面一个大咧咧的男声打断了。
“你是他助理?”男声背后的环境音颇为嘈杂,八成也没听清他说什么,只听了个头就开始说自己的:“正好,问你也行,你们蒋律今天那官司赢了吗?”
纪尧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等他一天了,怎么用不用我也没个消息呢,知不知道回国的临时票不好买啊。”那男声机关枪似地抱怨了几句,又想起电话对面不是正主,于是连忙拉回话题:“所以结果怎么样?他要是输了,我就继续度假去了。”
“我要是说,我是想追你呢。”
后面的话,纪尧没怎么听清。
因为蒋衡已经洗完了澡,从浴室出来了。
他发梢还在滴水,穿着松垮垮的浴袍拉开门,似乎没想到纪尧就站在浴室门口“堵”他,见状明显愣了一下。
纪尧被满屋子热腾腾的水汽扑了个正着,脑子一瞬间停摆,只凭着本能把手机递给了对方。
“你电话。”纪尧说:“一个劲儿响,我叫你你没听见,我就接了。”
蒋衡接过手机,看了眼来电号码,诡异地沉默了一瞬,拿着手机打了个招呼。
“师哥。”
蒋衡说着冲纪尧点点头,然后往阳台走去了。
他没指责纪尧私自接他电话的行为,纪尧或多或少松了口气,绷紧的肩背松垮下来。
但电话里的信息让纪尧很是在意,他下意识转过头,眼神追上了蒋衡的背影。
阳台门没关,蒋衡似乎也没准备防他,纪尧站在浴室门口,还能零星听见蒋衡含着笑意的声音。
“……忘了。”蒋衡说:“今天事情太多,下次给你赔礼。官司解决了,没有上诉,劳烦你想着。”
“你个大忙人,可真是日理万机。”钱旭在电话里哈哈一笑:“那你可等着,看我回了上海敲你一顿狠的。”
“应该的。”蒋衡说:“到时候叫上景逸吃一顿,你挑地方。”
钱旭和高景逸是同期同学,按辈分来讲算是蒋衡的师哥。钱旭比蒋衡大三届,他俩的在校期间正好错开,之间没什么交集。不过出来工作后,同属一位导师总是能让人感觉亲近一点,什么都好说话。
钱旭半年前从红圈所跳槽,现在自己外挂了一个律所单干。医院常年合作的律师大都负责民事纠纷,对刑诉到底不够了解,而钱旭跟蒋衡差不多,都是当年刑诉高分的好苗子,蒋衡本来打算如果官司赢了,就顺势退出李玲华的案子,顺便把钱旭介绍过去,但现在官司结了,这准备也就用不上了。
“那感情好,就这么说定了。”钱旭大咧咧地说:“好了,既然没事儿,那我直接顺着车去芬兰了——在红圈所呆了七八年,人都呆成传动轴了,终于出来玩儿一趟,我得玩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