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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蒋衡说:“等我忙完,我做东——”
他话音未落,兜里的手机忽然震起来,蒋衡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
他冲着酒吧老板做了个失陪的手势,举着电话出去了。
酒吧老板抻着脖子看了他一会儿,百无聊赖地低下头接着玩儿消消乐,等到他足足打过了十二关,蒋衡才从外面回来。
他不知道接了谁的电话,心情似乎比刚才复杂一点,坐回吧台上什么也没说,只是屈指敲了敲吧台。
“威士忌。”蒋衡说:“加个手凿冰球。”
“嗯?”酒吧老板诧异地一挑眉,弯腰从吧台底下取出冰锥:“这么有闲心等?”
“当然。”蒋衡勾了勾唇角,说道:“听了个好消息,怎么不高兴啊。”
蒋衡说着一口喝完了剩下的酒底,把杯子推给酒吧老板,然后点开高景逸的对话框,发了几份年终总结文件给他。
酒吧老板凿着冰球看了他一眼,见他手速飞快地在几个界面里来回切,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蒋衡安排完了年终工作,又跟保洁阿姨约好了上门时间,加了冰球的威士忌也刚巧做好,被推着送到他眼前。
他头也没抬,刚伸出手,还没等接过那杯酒,就见一只手突兀地从他旁边伸过来,盖住了杯口。
蒋衡纳闷地一抬头,然后猛然愣住了。
“换一杯。”纪尧没看他,只对着酒吧老板说:“一杯龙舌兰日出,基酒减半。”
第35章 “你这样会让我以为你想泡我。”
酒吧老板是上海这边为数不多知道他们俩关系的人。
当初在北京,蒋衡和纪尧这对情侣算得上名声在外。他俩本来都是圈子里品相不错的1,结果不造福“大众”就算了,还跑去互相内部解决,背地里没少被0号朋友激情吐槽。
他们谁都不知道纪尧是怎么钓住蒋衡的,也不知道蒋衡是怎么跟纪尧处了那么久还没踩中他的雷区,总之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默认他们俩能一起走下去很久了。
圈子里人来人往,小众性向在社会环境和家庭的夹缝里很难生存,大家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很少能安下心来,规规矩矩地谈一场恋爱。
蒋衡和纪尧在一起将近三年,忽然毫无征兆地分开,所有人都觉得挺可惜的。
但他俩人分开得干脆利落,又前后脚地离开北京人间蒸发,于是这段恋情成了一桩悬案,茶余饭后被人当了不少次谈资,但几乎没人知道是为什么。
现在乍一看他俩人又站在一起,酒吧老板差点以为自己穿越了,恨不得掏出手机看看现在是几几年。
加了冰球的威士忌被纪尧盖着,老板迟疑地看了一眼蒋衡,见他没反对,于是转过身从架子上取下酒具,重新给他调了一杯龙舌兰日出。
基酒减半后,鲜橙汁和石榴糖浆的甜香味儿就显得格外浓郁,蒋衡扭了下杯子,看着透明的杯身在昏暗的酒吧灯下被映出金灿灿的暖意。
蒋衡几乎不喝这种甜丝丝的酒,见状脸色有些古怪。
“……你这样会让我以为你想泡我。”蒋衡说。
“尝个味儿就行了。”纪尧说:“还想再进医院?”
他的语气淡淡的,神色自然又平静,蒋衡几乎可以确定,他这次是专门来找自己的。
如果是无意中偶遇,他绝不会主动凑上来搭话。
蒋衡支着头,忍不住问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他说着用余光看了一眼吧台里的酒吧老板,对方瞪大了眼睛,连忙摆了摆手,示意这事儿跟自己没关系。
“我问葛兴了。”纪尧说。
纪尧凭着一股冲动想找蒋衡问个清楚,可站在地铁站门口才想起来,他压根就没存蒋衡的联系方式。
上海市几千平方公里,满大街人头攒动,可纪尧忽然发现,在没有双向联络的情况下,想见一个人居然是那么难的事。
难到只要他不主动低头,就永远做不到。
他握着手机彷徨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给葛兴打了个电话,想问他再要一次蒋衡的联系方式。
“蒋衡?”葛兴的语气显得理所当然,甚至没多问他一句要做什么:“他在青柏那啊。”
纪尧愣了愣,还没等追问,葛兴已经干脆地挂了电话,给他微信发了个定位地址。
“青柏的酒吧就在这。”新消息从对话框里蹦出来:“不太好找,要是迷路给我打电话。”
纪尧不是上海人,对上海老城区的弄堂不熟悉,在拐拐角角里迷路了二十分钟,才靠着导航和问路找过来。
The one的牌子低调又朴素,嵌入式的木牌凹进墙面里,他从门口走过,差点就错过了。
“葛兴,葛老板。”蒋衡忍不住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他可真是FBI北京拉红线分部的顶级特工。”
蒋衡说着把被“没收”的威士忌杯子推到纪尧面前,说道:“别浪费了,当我请你的。”
纪尧的指尖落在冰凉的杯壁上,染上一点水渍。
他没坐下,也没喝这杯酒,但把酒杯挪到了自己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用眼神勾勒出蒋衡的轮廓,忽然产生了一种不真实感。
纪尧从来没想过,在分手之后,他和蒋衡还能有这么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说话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