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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目光扫过桌上众人,接着道:“且晚辈想,江南景色宜人,到时伯父伯母,荣大哥与大嫂,可一同南下,既放心,顺道也能游历江南。”
“这个好!”一旁荣忆接过话:“我还没去过江南,祖父祖母,爹娘,你们想去吗?”
荣廷仙道:“去!二十来年不能出京,我早憋死了。”
魏氏看了看荣廷仙,无奈笑笑,对江淮道:“那就这么办吧。而且河东道是我们老家,就在河东道定亲选日子。”
江淮呼吸一落,终是松了口气,仿佛解决了一件大事,笑着看向荣婳,荣婳也看了他一眼,小脸粉扑扑的朝他挤了下眼睛。
婚事谈妥,饭桌上复又恢复之前的言笑晏晏,大家伙继续聊了起来。而就在这时,荣陵起身对江淮道:“借一步说话。”
江淮点头,跟着荣陵一同出去。
二人来到屋外,荣陵问道:“铸剑图谱,你有什么好的途径让它顺理成章的出现吗?”
江淮答道:“回大哥,江家旁系多,生意遍布江南,多海运,到时我会安排铸剑图谱从海上回来,尽可能从旁系远亲里选人。”
荣陵听着这话,忽然意识到什么,又想起江淮出手大方的事,转头看向江淮,问道:“你是哪个江家的?”
江淮失笑,是呢,荣大哥还不知道,便道:“江南润州,江家。”
荣陵又问:“江家东院?你爹呢?”
江淮点头:“是东院独子,爹……早年战死沙场。”
荣陵寻着陆湛给他说过的事,再次确认道:“你娘,是不是叫江晚月?”
江淮的娘和魏氏差不多,一手管着整个江家的生意,很多人知道名字,便点头:“正是。”
荣陵眼神一跳,从江淮面上移开了目光,伸手捂住嘴,用力摩挲了几下——妈的,陆湛儿子!
荣陵复又看向江淮,难怪他那天会问自己定国公府的案子,还问定国公世子是否在世,敢情就是陆湛的儿子!江淮江淮,看来是当年出事后,随了母姓。
敢情父子俩早已见了面,但是都没认出来,江淮还管他爹叫了一天的哥。
荣陵低低笑了几声,正想着要不要告诉江淮,但转念一想,陆湛已经启程回江南,江淮现在满心里想着成亲,如果说了,势必得现在紧着就赶回江南,诚如他所言,皇帝快不行了,婚事耽搁不得。
而且,父子相见,这样的事,他来说是不是越俎代庖了?
左右等陆湛回了江南,见到他妻子,立马也就能知道江淮是他儿子,想来很快他们就能相认,既如此,他就别掺和了,专心自家妹妹的婚事吧。
念起荣婳和江淮的婚事,荣陵这才意识到,若江淮是陆湛儿子,荣婳却又是他妹妹,这等成亲,荣婳就得管陆湛叫爹,那他……荣陵蹙眉,还真就矮陆湛一辈儿了,得叫伯父?
不叫!打死不叫!荣陵暗下决心,等他们成亲后,各论各的。
荣陵看向江淮,对他道:“你那天问我定国公府的案子,等回京后,你是否想要翻案。”
江淮点头:“此案有冤,又与故友有关,我势必要管。”
荣陵对江淮道:“十几年前的恩怨,源自阉党之祸,很多细节你不清楚,若贸然插手,说不准会把自己牵连进去。”
荣陵将陆湛之前的话重复给江淮:“皇帝要不行了,等新帝登基,肯定要清理阉党的势力,当时候不用你做什么,定国公府的案子,就会是一把很好用的刀,新帝自会为除阉党为他们翻案。”
江淮看向荣陵,哑声张了张嘴,随后低眉,对荣陵道:“多谢荣大哥,等回京后,我去留意太子对阉党的态度。”
荣陵点点头,伸手按了按他的肩,“进去吧。”
回到饭桌上,荣陵看着对面的江淮,叹笑了一下,一时深觉这个世界是真的小。他竟是陆湛的儿子,陆湛之前还琢磨着把小妹说给他儿子,这兜了一圈,他小妹还真被陆湛家给弄去了。
之前在突厥就做了十几年异性兄弟,以后就是名副其实的一家人,缘分这东西,当真让人唏嘘。
众人吃罢饭,便让人撤了桌子,荣婳趁屋里乱,挪到江淮身边,对他小声道:“出去走走。”
江淮点头应下,二人悄悄溜了出去。
荣陵则借口更衣,让齐氏帮一下,拉着她回了房。
房门一关,荣陵便拉了齐氏在怀,低头与她额头相抵,深吸一口气,对她道:“被困在突厥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怕等有朝一日回来,你早已改嫁。”
齐氏笑道:“两个那么好的儿子,公婆待我又像亲闺女,还那么有钱,当个有钱有闲的寡妇多好,改什么嫁?”
看着齐氏自得的笑脸,荣陵蹙眉道:“这话听着倒不想我回来似得。”
齐氏低眉笑,随后伸手扯开了荣陵的腰间系带。
荣婳和江淮,二人并肩,一路走出丰州城门。城门外便是无边的大漠,此时恰逢黄昏,西方之尽,太阳好似一轮橘色的圆盘,挂着大漠之上,在一波波的风沙里,丝毫不刺眼。
而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群男人嬉闹的声音,随即便听一阵男人们齐声唱起范仲淹的《渔家傲·秋思》。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