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页
圣旨中,言明陛下病情,已是无暇再理国事,封七皇子圣卿王为太子,即日起监国。
圣旨下,大越朝彻底变天,很快就传到了外邦,突厥听到消息,又恰逢冬季物资缺乏,便打算借大越皇位易主之际,从边境捞一笔,立时派小队骚扰起了边境。
四日后的早朝,边境传来急报,突厥再犯河东道,且这次不知为何,突厥人所用兵器坚韧,像极了乾丰六年时,荣家的铸剑图谱所出,大有再夺河东道的意图。
荣峥在朝上听到这个消息,当即蹙眉。
自打乾丰六年河东道收回,陛下便一直想要铸剑图谱,可是铸剑图谱,真的在那年丢失,荣家根本交不出来。
再加上荣家当年在突厥,基本就是圈地为王的存在,所以陛下一直忌惮着荣家的用心,便借着施恩的名义,不许祖父出京。
可现在,突厥人所用兵器,居然疑似当年铸剑图谱所出?陛下和太子,是否会怀疑是荣家有异心?
太子坐在龙椅旁的侧椅上,看向朝官中的荣峥,问道:“镇边候,依你之见,突厥这次这批兵器,可是按照当年荣家的铸剑图谱改良所造?”
站在前排的江淮,微微侧头,余光看向荣峥。
荣峥出列行礼道:“乾丰六年铸剑谱图便已丢失,臣出生在乾丰十五年,并未见过铸剑图谱,故无法判断此次突厥所用兵器,是否是按照当年的图谱改良。”
“且臣尚未见过突厥这次所用兵器,未做比对,更加无法判断。”
而就在这时,后殿传来一阵咳嗽,紧接着,便见几日未见的风烛残年的老皇帝,被太监扶了出来,在龙椅上坐下。
太子亦起身相扶,老皇帝捏捏太子的手,示意他坐回去,颇有安他心的意思。
太子回坐,老皇帝深吸一口气,平了平气息,看向荣峥:“朕这些年一直想看看当年令突厥视为神兵的铸剑图谱,奈何你祖父说早已丢失,朕遗憾至今。没想到如今居然出现在突厥手中,当年便有过定国公通敌一事,眼下朕倒是好奇,这铸剑图谱到底是真的丢失,还是被有心人送进了突厥。”
听皇帝提起定国公通敌一事,江淮眉眼微抬,同时也为荣峥捏了把汗。
铸剑图谱丢失,荣家拿不出图谱,亦找不到证明丢失的证据,那么在皇帝眼里,这图谱的去向就有了两个可能,一是真的丢失,二是荣家包藏祸心。
很显然,这些年,皇帝一直防着荣家,荣廷仙困守京城,自乾丰六年入京后,他再也没有离开过,荣家的生意都是老夫人在奔忙。皇帝嘴上说着是为了荣廷仙的腿伤着想,焉知不是另一种形式的软禁。
现在铸剑图谱出现在突厥手里,皇帝更有理由怀疑,是这些年软禁荣家不满,铸剑图谱这才流出外邦,更何况荣家还有位是突厥人的太老夫人。
江淮深深感受到“伴君如伴虎”这五个字的意思,也深深意识到,皇家的多疑是有多可怕。现在荣峥已是进了虎口,他得想法子,先帮荣峥脱身。
荣峥一听皇帝这么问,敛起衣襟跪在地上,陈情道:“陛下明鉴,荣家一心向汉,如若铸剑图谱未曾丢失,祖父一定会呈给陛下。”
然而堂上皇帝和太子的目光,却都是意味不明,不叫荣峥起身,亦不说话,似乎在琢磨着什么,朝中一时气氛安静的诡异。
荣峥一个人跪在殿中,无人帮他说话,显得孤立无援。江淮是文官,本就有进谏之本,再以他太子的了解,他帮荣峥说两句,不至于祸及自身。思及至此,江淮出列,行礼道:“陛下,如若荣家有异心,当年便不必助朝廷收回河东道。”
江淮升得太快,在朝中已有人不满,他一开口,当即便有人道:“传闻江大人意与镇边候府结亲,但此事涉及国事,倒也不必这般心急的向未来岳丈家表心意。”
江淮坦然一笑,转头对道:“这与我私事有何干?莫非荣家助朝廷收回河东道是假?这位大人既然觉得荣家不忠,不如自请去河东道,赶突厥出关。”
荣峥看向身侧紫袍玉立的江淮,心下隐有感激。可皇家对荣家因铸剑图谱的疑心,已非一日两日,不是他一两句话就能帮他摘清。
就在这僵持之际,门外太监进殿禀告:“启禀陛下,镇边候府荣廷仙在殿外,奏请见驾。”
荣峥和江淮快速的相视一眼,看向殿外,堂上皇帝道:“请。”
不多时,便见荣廷仙在荣忆的搀扶下走了进来,荣忆见自己哥哥跪在殿中,江淮立在他身旁,有些疑惑,突厥进犯,他哥哥怎么跪了?
荣廷仙尚不知荣峥身边的就是江淮,也不知道突厥所用兵器的事,目光一直在荣峥身上。
荣廷仙走上前来,在荣忆的搀扶下行礼,荣忆亦半跪下去。
荣廷仙腿不好,无法久站,皇帝便命人看了座。荣廷仙刚坐下,便行礼对皇帝道:“陛下,臣今早听闻突厥再犯河东道,实在心急如焚,如今臣腿伤严重,再无法替陛下尽忠,故愿捐出家中全部积蓄,助陛下全力平定河东道外患。”
此话一出,满堂唏嘘,等于捐了一个国库,这下谁还敢说荣家不忠心,即便知道皇帝怀疑,他们也被银子堵住了嘴。
江淮大大松了口气,荣老太爷来的当真及时,陛下正是疑心之际,他便一腔赤诚的捐出全部积蓄,陛下就算再疑心,也不会在此时对荣家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