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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呼吸一落,唇边笑意起,从薄被中取出胳膊,缓缓伸手,最终握住了荣婳搭在塌边枕着手臂的那只手,紧紧握住,眼角有温热的液体滑落,滴在枕上。
这一刻他心中清晰的明白,这一生娶的人如果不是荣婳,那么所有的一切都将黯然失色!
见过月华如练,如何再言星芒亦好?
最初他想,如果查到定国公府的案子和荣陵的死有关,那么能遇见过荣婳,也是回忆中一道值得怀恋的风景。
那时的他,能坦然的面对可能会有的失去,坦然的欣赏她,坦然的接受最不好的结果。
后来他又想,如果最终不能在一起,该是一件多么遗憾的事情。
可时至今日,他已是无法接受生命中没有她。
他终于明白,之前的那些所谓的坦然,不过是因为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深的喜欢着她。当爱意汹涌在心间,什么坦然,什么失去后的回味,根本都无法接受。
一想起荣陵的死可能还和定国公府有关,想到她知道后可能会有的反应,江淮的心被刮得生疼。
想起未来可能会失去她的结局,他忽然想,若不然不查了,过去了十七年的案子,不查了,他就一辈子只当自己是江淮,是江家的人。陆家的事与他无关,他是不是就能无所顾及的和她在一起了?
江淮面色依然苍白,双唇更是惨白干裂,可他似是觉察不到,就这样半撑着身子,握着荣婳的手,像再也见不到了一般看着她。
而就这时,江淮忽见荣婳眉心蹙起,在睡梦中轻哼了一声。
第46章
随后握在他手中的那只手,轻轻地动了动,复又安静的睡了过去。
江淮这才意识到,她头枕着手臂,许是压了许久,胳膊有些麻了。
江淮眸中闪过一丝心疼,心间却愈发的感动,她一向要好吃好睡,今日因着他晕厥,她竟是就这样爬在床边睡了。
这种被一个人深切在乎和放在心上的感觉,当真让人感觉似是泡在温水中,整颗心里都是源源而来的暖流。
江淮松开她的手,掀开身上薄被,轻手轻脚地下榻,在荣婳身边俯身,将她横抱了起来,放在了榻上,拉过被子给她盖好。
荣婳也是许久没睡好,这一觉睡得很沉,被放到榻上都没有醒。
江淮目光垂落在她的面上,唇角一直挂着无法融化的笑意。他伸手放下了榻上的帘子,掩好,方才转身走出去。
江淮等人今日回城时,许多人看着,自那晚被玉骨推开后,就躲去江家商号里的赵林,早已闻讯赶来,一直在江淮门外,搬了个小板凳守着。
赵林一见江淮出来,整个人惊喜万分,忙起身道:“公子,你出来了!你可还好?”
这次真的真的是太凶险了,江家的生意主要在南方,以及海运东瀛等地,在岐州只有一个不大的布庄,这次实在是没能出上力,甚至连通知都来不及。但江淮被暴.民围攻的那晚,赵林就已经让人送了信回江南,也不知之后夫人那边会如何回应。
江淮冲他点点头,说道:“还好,有吃的吗?”
赵林连连头,擦去眼下泪水,对江淮道:“灶上一直温着饭呢,还有公子的药,我这就去给公子取来。”
赵林说完,即刻便朝厨房而去。
江淮在他方才坐过的小板凳上坐下,夜已深,镖局里的人基本都已经睡去,荣婳这次应当是又带回了一批人,眼下院中倒是搭了好些帐篷,这会儿坐在院里,能听闻一片此起彼伏的打鼾声,显得人气十足,颇为踏实。
清凉的夜风拂过,江淮看了看西沉的月,又看了看这满院充足的人气,不由感叹,活着真好。
不多时,赵林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放在三个碗和两盘菜。
赵林走到江淮面前蹲下,说道:“公子怎不进屋?”
江淮直接伸手从托盘上扣起汤碗,对他道:“她睡了,别吵她了,就在这儿吃吧。”
赵林眸光动了动,随后闭了嘴,在江淮身侧的门栏上坐下。前些日子在知州衙门时,公子就和荣小姐睡一屋,他本以为当时两个人是瞒着身份没办法,但是今天又不需要隐瞒什么,还是在一个屋里,哎,此地无银啊。
和从前不同的是,在现在的赵林眼里,荣婳在他心中的地位,早已是今非昔比。
曾经他觉着,这荣小姐就是个人傻钱多的大傻瓜。可是经历这次岐州之行,尤其是自知州衙门被暴.民围困的那天开始,他亲眼看到荣小姐与他们公子有多契合,又亲眼看着荣小姐一手扭转乾坤,把所有人都好端端的救了回来。
赵林看得出来,但凡那晚和公子一起出来的不是荣小姐,就不会有那么漂亮的配合断后,也更不可能有今日的平安无事。
江淮喝完碗里的汤,将碗放回去,方才端起粥碗,问道:“只有粥吗?”怕是吃不饱。
赵林点点头,手里依旧帮他们公子拖着托盘,回道:“镖局里管饭的大娘说了,大家伙儿都饿了好几日,还是先吃些粥的好,以免伤了肠胃。”
江淮想想也是,便没再多问,就着菜吃了起来,一碗吃完,又让赵林去盛了一碗,将两盘菜洗劫一空,喝了药,方才觉得身体里流失的力气慢慢回来。
吃完饭,赵林在一旁收拾着托盘里的碗筷,江淮问道:“哪里有水?我想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