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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青璋与陆太师对视了一眼,急忙起身道:“快拿过来。”
    他把那封信拿在手里,三两下撕开,从里面取出一张叠起来的宣纸,打开一看,却见上面一个字都没有,只画了一只大狗,蹲坐于地,龇着嘴吐舌头,活灵活现,唯一奇怪的是,这只狗没有牙齿。
    陆青璋一头雾水,正琢磨这画有什么深意时,却听旁边的陆太师轻哼了一声,道:“她在骂你呢。”
    陆青璋疑惑:“骂我?”
    陆太师指了指那没牙的狗:“无齿。”
    又指了指那张画:“之图。”
    陆青璋顿时反应过来,整个人僵在原地,一张脸乍青乍白,怒容隐现:“她这个——”
    “爹,”陆修然适时打断,没叫他把后面难听的话骂出来,岔开话题问道:“宫里那位怎么会突然给您写信?”
    陆青璋掩口重重咳嗽了几声,没好气道:“若不是因着那道圣旨,你爹我何必自取其辱?如今看她的意思,是不肯领这个情了。”
    他的脸色十分阴沉,还透着未去的病郁之气,瞧着颇有些难看,对陆太师道:“爹,依我看不然还是算了,她把事情做得这样决绝,一丝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纵然她当上了皇后,于我们陆家也毫无益处啊。”
    陆太师捋着胡须,沉吟片刻,才慢慢地道:“枉你做了几十年的官,却还是没看明白如今的情势,皇上当着朝廷文武百官下了圣旨,就说明他是真的有意立贵妃为后,这不是商量,是告知,皇上是有备而来的,且不说先帝遗旨已经不见了,就算真的有,你又能拿他如何?难道要去宣德门口死谏?哪怕再换一个人当皇后,于我陆家就有益处了?”
    一番话说得陆青璋哑口无言,陆太师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地道:“如今不是她巴结着你,得你巴结着她了。”
    陆青璋吭哧一会儿,道:“可这……爹,她是要把我们陆家往泥里踩啊!”
    说起这个,陆太师就气不打一处来,骂道:“还不是你做的好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那一屋子妻妾,但凡有个肚子争气的,让我陆家有个女儿进后宫,也用不上巴着她了,现如今天上掉个馅饼下来,你还捡不着,事已至此,陆家还有别的路可走?你这一生的名声,可就系在她身上了。”
    陆青璋被骂得狗血淋头,再不敢提这一茬,只战战兢兢道:“那、那花家不是也不赞同她做皇后?那一日花阁老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先帝遗旨的事情,他总不能把话又咽回去。”
    陆太师轻哼一声,道:“花弘毅他那个人一向假清高,惺惺作态,不过是怕遭非议罢了,故而做出一副直臣的架势来,你瞧着,过不了几日,他肯定会把话咽回去的。”
    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了一会,面上浮现若有所思之色,道:“说起来,这倒是一个好机会……”
    陆青璋不解道:“爹,什么机会?”
    陆太师没答话,只是吩咐道:“快,命人备轿,我要入宫面圣。”
    ……
    此时已是傍晚了,夜幕降临,宫里也早早上了灯,御书房里,烛火轻轻跃动着,光影明灭不定,宫人拿了剪子,小心翼翼地剪去了灯花,长长的灯芯掉在铜盘里,发出轻微的声音,然后慢慢熄灭。
    火光倏然亮了起来,光焰往上蹿了一大截,整个书房都变得明亮,挺拔修长的人影投落于地,帝王负着手,轻轻踱步,道:“你的意思是,当时先帝的遗诏,并没有说不许立花妩为后?”
    陆太师伏跪在地上,他满头花白的银发,在烛影下显得斑驳,用苍老的声音答道:“回皇上的话,确实没有此事。”
    周璟俯视着他,淡声道:“这可与花阁老的说辞截然相反,你们二人,总有一个是出了错,朕究竟应该相信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谁?”
    陆太师在心中反复揣摩,口中谨慎答道:“不知花阁老是如何想的,老臣只说了自己亲耳听到的事情,一切对错,皆交由圣上裁决。”
    闻言,周璟沉默着,慢慢踱步,片刻后才道:“既然如此,那明日在早朝上,你再与花阁老理论理论,也好叫朕细细分辩。”
    陆太师一颗心登时放松了下来,颤颤叩首:“老臣遵旨。”
    等宫人把陆太师送了出去,周璟坐在案后,手里拿着一本折子,像是有些出神,刘福满恭恭敬敬地道:“皇上,现在叫人传膳么?”
    周璟摆了摆手,忽然问道:“你会不会……有时候产生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刘福满疑惑:“皇上的意思是……”
    周璟把折子放下,道:“就是总觉得一些事情异常熟悉,像是曾经真切地发生过一般,尤其是面对着某一个人的时候。”
    刘福满想了想,试探着答道:“偶尔会有,好比奴才昨儿捧着东西走在半道上,遇到一个小太监和奴才搭话,这感觉就十分熟悉,就好像不久前已经发生过一次。”
    周璟摇首:“不是这样,是……”
    他的脑中又浮现花妩的笑意,令他有些走神,不知为什么,周璟近来走神的次数越来越多,尤其是在面对花妩的时候,他会下意识生出一些奇怪的想法。
    比如今日,他听见她说,曾经有过喜欢的人时,心里某一处忽然疼痛起来,仿佛是被什么扎了一下,那痛意熟悉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