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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萧子玦拾起桌上的红釉喜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酒杯应声而碎。
    “好啊!”萧子玦气得咬牙,“既然你我相看两厌,从明日起,不,现在你就搬出这间琉璃阁,去偏院的冷玉轩住罢!”
    “去就去!”闻姒犟着。
    萧子玦气得不轻,额角青筋暴起,随着粗犷的呼吸一张一敲。他调转轮椅奋力往外滑着,偏偏轮子这时候忽然不听使唤,似乎是卡住了。
    少年用手狠狠捶了轮毂几下,指甲因动作过于猛烈而裂开渗出了血迹,轮子这才滑动起来,渐行渐远。
    闻姒吓坏了,她往后瑟缩几步,消瘦的肩头难以控制地颤抖。
    这、这就是一个疯子……
    石榴听到摔东西的声音,忙从门外进来:“姑娘——你还好罢?”她围着闻姒前前后后转了几圈才安下心来,“还好没受伤。”
    闻姒眼眶有些红,她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她在烟雨楼十几载落泪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可今天她着实绷不住了,洞房之夜竟被新婚夫婿赶出了洞房!倒不至于委屈,纯纯是被萧子玦气的。
    红烛摇曳,地上的酒杯碎片被映照出点点光辉,显得愈发锋利,就好像一把把刀子,狠狠戳在闻姒的心口。
    她摘掉凤冠,将其往桌上狠狠一墩:“石榴,收拾东西!”
    “啊?”石榴一怔,“去哪儿?”
    “冷玉轩。”闻姒淡道。
    出嫁之前尚书府的教养嬷嬷给闻姒和石榴做过功课,按照规制来说,琉璃阁是府里正妻的住所。而冷玉轩大概就像被“打入冷宫一样”。
    石榴大惊:“小姐,去那儿做甚?听说那处不仅偏僻,连些被褥都没有。”
    “少侯爷之命,石榴,莫要问了。”
    闻姒心情欠佳,石榴也不再多话,迅速将随身的细软备好。可一主一仆刚出琉璃阁,就碰见慌慌张张过来的孙管家。
    “少夫人这是?”孙管家打了个礼,一拍脑门儿,“少夫人,您别听少侯爷的,他说的不过是气话,少夫人您就住在琉璃阁,千万不必搬。”
    闻姒摇了摇头,俨然还在生气:“多谢孙管家照拂,闻姒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孙管家不必在中间调和了,免得为难。”
    孙管家叹了口气,朝闻姒深深鞠了一躬,闻姒忙虚虚扶了一把:“孙管家这是做甚?”
    “少夫人,老叟代替少侯爷给您道个歉,少侯爷性子原本并非如此,只是三年前那一摔后,久治不愈才变得越来越……”
    孙管家娓娓道来,萧子玦一开始摔坏腿时也是积极治疗的,点穴、按摩、针灸、汤药都试过,甚至还请过巫医。可是后来林林总总治了快半年也不见什么起色,眼见小腿上的肌肉越来越薄,少侯爷便越来越暴怒。
    最后,凡是来给他治腿的郎中都会被他撵走,撵不走的,萧子玦就用东西打砸人家。
    萧子玦不说,但府里的人都清楚,少侯爷不是不想治,而是不敢治,他不想再听到一次失败的消息了。
    “少夫人,老叟说这些不是让您同情少侯爷。只是,只是少侯爷本是个芝兰玉树的人儿,心里也干净。老叟只盼着少夫人不要记恨他。”
    闻姒的气消了大半,但她的确也不想住在琉璃阁了。
    “孙管家,姒儿明白。只是,眼下我还赖在琉璃阁怕是少侯爷知晓了又要气恼。”闻姒道,“姒儿还是先搬去冷玉轩罢。”
    孙管家皱眉道:“可那冷玉轩十几年没人住过了,怕是房子都荒了,少夫人,您……”
    闻姒摇摇头,一副心意已决的样子,孙管家只好作罢。
    冷玉轩远比闻姒想象中还要荒凉,院中杂草丛生,只有一间破旧不堪的瓦房,窗子破了腕口大的洞,冷风飕飕地往屋子里灌。
    萧子玦明令全府上下不准帮衬闻姒主仆二人,更不准下人们向老侯爷提及此事,大家清楚这位少侯爷的脾气,自然不敢忤逆,孙管家纵然想帮衬也是有心无力。
    闻姒让石榴将她们的小箱子挡住窗口的风洞,拾掇了大半夜才堪堪把房间打扫干净。
    “姑娘,床榻铺好了,您快歇歇。”石榴道。
    屋子里只有一张床,闻姒轻轻叹了一口气,一并把石榴拉到塌上:“同睡罢,没想到跟着我反倒苦了你。”
    “姑娘哪儿的话。”石榴泪光盈动,“能伺候姑娘是石榴的福气,如果没有姑娘,石榴早就冻死街头了。”
    石榴要小闻姒三岁,是她当年在路上救下来的叫花孤女。
    闻姒捏了捏石榴的脸:“石榴,明儿你出府,帮我置办一些东西回来。”
    “好,姑娘您说,需要置办些什么?吃食用度?胭脂水粉?”
    “明儿你去西市丽凤祥的绸缎庄,帮我置办些织韵锦和金丝银线来。”闻姒熄了灯,那双漂亮的黑眼仁儿在黑暗里十分透亮,“看来今后咱们的日子不好过了,光靠吃烟雨楼带出来的老本也不是办法。我绣工还成,丽凤祥的老板又是我的旧识,知晓我的手艺,今后我便靠绣功贴补家用。”
    “侯府不是给月例银子吗?”
    “要修补冷玉轩,那些银两怕是不够。况且,我们要有谋生的手段才行。”
    “姑娘……石榴、石榴知道了。”石榴声音有些呜咽,她家姑娘何时愁过生计,况且这是她家姑娘的新婚夜呀,石榴‘心疼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