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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衡轻声道:“怎及夫人胆大心细?”
为了给周家争取两辆马车, 连押送他们的差役都敢威胁。
皇帝的大旗说扯就扯, 便是人皆知他早已经遭皇帝厌弃, 也被唬得不知所措。
林晚笑:“全赖夫君配合。”
两人相视一笑,魏衡将手中书卷放下,望着林晚:“夫人此时来寻,想来不仅是为谢我吧?”
林晚微微一笑:“确实有一事。”
“夫人但说无妨。”
林晚笑道:“即是如此,我便直说了。不知夫君在京城可还有人手,此处是否有渠道传信回京?”
魏衡目光蓦地一幽,定在林晚脸上的目光带了几分探究,好一会儿,他才平声问:“你想送信回京城?”
“是。”林晚没有掩饰的点头。
“为何事,送何人?”魏衡声音变得很轻很轻,轻不可闻,压落心底却又似是力沉千钧,眼底暗潮涌动,情绪不明。
林晚似无所查:“给几位皇子送一句话。”
魏衡未料林晚会说出这么一番话,当即愣怔了一瞬,只他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声音变缓:“甚话?”
“杨氏舒晴,得窥天机,辅佐真龙,翱翔九天。”林晚一字一顿的说。
魏衡蓦地撑大了眼睛,手也不自觉的捏紧,眼中头一次卷起了风暴。
他一瞬不移的盯着林晚,林晚毫无畏惧的与之对视。
许久,魏衡眼底恢复沉静,依旧盯着林晚:“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自然。”
“所以,杨舒晴窥探到了天机,方才选择了五皇子?”
林晚倏地一笑:“她是否窥探到了天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他们死!”
魏衡一怔。
林晚挑眉,勾唇:“难道,夫君不想要他们的命吗?”
魏衡目光沉沉,并未答话。
林晚也不在意,她将双手放在桌子上,倾身靠近他,目光一瞬不移与他对视,红唇轻启:“五皇子派人刺杀于你,无外乎是觉得你尚有威胁,想要斩草除根,那你呢?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你不想讨回来?”
魏衡眸光微深,却并没有被她迷惑:“若论威胁,我的存在对六皇子威胁更大吧?你又怎知那晚下手的人,是五皇子而不是六皇子呢?”
林晚笑道:“因为杨舒晴啊。”
“夫君这身子有多孱弱,我想再也没有比皇上和六皇子更清楚的。皇帝不杀你,是不想背杀子之名,但以你的身体,将你流放西南,一路几千里的奔波,与赐死你也并无区别,便是你侥幸走到了西南,你手中无人无权无势,又能做得了甚?因此他们根本就不需要再派人追杀你。”
魏衡眸光更幽:“便是如此,也不能说是五皇子?”
林晚笑了笑:“夫君可知,我在嫁与夫君之前,正要和二表哥定下婚事?”
魏衡眸光一顿。
自皇帝赐婚,林晚便将是他的妻,他的太子妃,他又怎可能不去调查她?
如此,自是对于她与周景明之间的种种心知肚明。
只,此种种到底是婚前之事,魏衡从未想过要提及。
因他与林晚的婚事,本是遭人算计,她不愿,他也未必肯。
只既然必须成婚,他便也想过,如若她能放下前尘,他也愿好生待她,若她依旧惦记前尘,他也不会勉强她,届时好生照拂她便是。
只没想到皇帝会如何心狠,竟是在大婚夜发难,将他罢黜,更将定西侯府牵连。
天牢里那些日子,他看着她为救定西侯府想尽办法,心里不是没有感触。
只他心里也知,皇帝既然赐婚旨意,便已定了决心要一并除去定西侯府,她再如何撇清也无用。
后来一路流放,明明跟着他可坐马车,少受许多辛苦,但她非要去与周家人同甘共苦,与周景明也眉来眼去,魏衡从不曾多言。
因他知晓,她心里所爱之人,便是周景明,而此一行,他也不知自己是否能熬到西南。
如此,他便也就懒得约束她。
甚而哪天晚上,她甘愿为周景明死,他也从不觉意外。
只他不甚明了的是,死里逃生之后,她似乎变了许多。
变得,不再像他认识的那个林晚。
“你是谁?”魏衡望着她,轻声问道。
“我自是林晚。”林晚并无慌张,弯了弯眸:“我若不是林晚,夫君又觉得我是谁?”
魏衡轻声道:“这便要问你自己了。”
林晚微笑:“若问我自己,我自然便是林晚。至于你觉得我是谁,我便不知晓了。我也并不在意。我只问你,你可能为我传信?”
魏衡深深望着她:“你确定这般,便能要五皇子和杨舒晴的命?”
林晚笑道:“杨舒晴的命我不知道能不能要,但五皇子的,一定能。”
魏衡深深凝望她,许久才道:“好。你想将此话送给那几位皇子?”
“先告诉二三四,等他们将五皇子弄死,夺走杨舒晴,再告知六皇子,待得六皇子把人抢走,再告诉皇帝。”
魏衡倒抽一口冷气。
她这是将京城那几个全都算计进去了。
魏衡忍不住问:“杨舒晴果然得窥天机?”
林晚笑得眸眼弯弯:“你猜!”
魏衡不必猜,看她这般模样,便知道她所言,定是有几分依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