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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会念在薛婵父母的养育之恩上,劝自己不要抱有那么坏的想法,若是薛母薛父知道她们买来的男人要杀死她们的女儿,她们一定会后悔养了他。
但是这个想法被薛婵一次次的打骂和侮辱消磨了,伤得严重时,裴砚宁甚至会半夜吐血,然而薛婵从来没带他看过大夫。
裴砚宁不知道自己就算正常活着,还能够活多久,他只知道在他剩下的日子里,他再也不想如蝼蚁一般被薛婵捏扁肉圆。
这个想法日复一日地坚定起来,他是人,不是任人打骂的猪狗牛羊,明知自己要被喝血吃肉,他凭什么不能反抗呢?
待裴砚宁满怀心思地梳洗完,薛婵已经将早饭放在了桌上。
吃饭前,裴砚宁还迟疑了一下薛婵会不会也在饭菜里下了什么药,还是默不作声等着薛婵先吃了,裴砚宁才开始动筷子。
“今日把花种了。”薛婵道,“正是春季,播种的好时候。”
昨夜出了那么一档子事,裴砚宁都要将此事忘了。
如果薛婵已经打算卖掉他,为什么还要在屋后种他喜欢的花呢?
这几日的薛婵真的很古怪,裴砚宁皱了下眉,重新回忆起那日薛婵昏迷后再度醒来的种种反应。
她的神色很茫然,甚至还问他是谁,问他叫什么,起初裴砚宁怀疑薛婵是不是失忆了,想找机会探探虚实,可睡了一觉之后,薛婵又是该干什么干什么,让裴砚宁十分迟疑。
她忘了自己是个赌鬼,也忘了自己已经把他卖掉了?
裴砚宁目光渐深,不管薛婵究竟是真的失忆了还是在跟他演戏,这个女人,他必须要杀死才行。
否则裴砚宁便是逃了出去,这辈子也会不得安宁。
眼下,还是尽快消除薛婵对他的疑心罢。
吃过早饭后,裴砚宁放下碗筷,柔声道:“我去洗碗罢,一会儿妻主陪我一起种花,好吗?”
薛婵迟疑一瞬,点了点头。
说完,裴砚宁便拿着碗筷去厨房了,离开前,还一步三回头地对着薛婵笑了几瞬。
薛婵神情愈发严肃几分,暗想,他果然脑子出了点问题罢?
在原身那般的压抑折磨下,出点问题很正常。
薛婵轻叹,还是再攒点钱,有空带他去看看大夫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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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菊怎么种?”
两个人立在日头下,看着手里的那把种子和空地发愣。
“妻、妻主不会吗?”裴砚宁挠了挠后腰,陷入沉思,他一个被薛家买进去的人都没种过地,昔日做大小姐的薛婵就更不用说了......
薛婵看他一眼,诚恳道:“不会。”
裴砚宁不会吗?他不会种为什么要买这个?
两个人一言不发地站了一会儿,薛婵道:“你认识的崔钰会不会种?可否请他来教教?”
裴砚宁有些不想让崔钰与薛婵扯上关系,崔钰是对他有恩的人,万一以后薛婵去找崔钰借钱,那可怎么办?
见裴砚宁不说话,薛婵只当这二人的拌嘴还没有和好,正待另寻他路时,屋前却传来崔钰的喊话。
“砚宁!砚宁你在吗?”
裴砚宁面色微变,他怎么自己找上门来了?
“我去看看。”裴砚宁飞快地走了。
他们俩肯定有很多体己话要讲,薛婵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前去打扰,便就地坐了下来。
前院,崔钰扒在篱笆上往里看,很快,裴砚宁急匆匆地走上前,低声道:“怎么了?”
崔钰一双温柔的眸子对着裴砚宁左瞧瞧右看看,见他无事,才松了一口气,“我昨夜看你脸色不好,你回家后,没出什么事罢?”
裴砚宁摇了摇头,“没事,你放心罢。”
崔钰闻言,从怀里掏出昨夜裴砚宁塞给他的碎银子,他自己还添了些铜板,轻声道:“我也就攒下这点钱,你拿着赶紧跑罢!别的都不打紧,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这些钱想必一直被崔钰揣在怀里,还热乎乎的。男子嫁人后银钱难得,就这几个铜板,想必都是平日里崔钰向他的妻主讨来的,或是采买东西时省下来的零碎钱。
裴砚宁眼眶一酸,他从那几块碎银子中拿出两块,然后将剩下的都给崔钰还了回去。
“钰哥哥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若要跑便直接跑了,自从你嫁来清河村,帮我良多,我还没有报恩,哪儿有再拿你的的道理!”
“可......”崔钰正要再说什么,余光瞥见房屋后面立着那个墨青色颀长身影吓了一跳,直往后退了一步。
那便是砚宁的妻主,昨晚见她们时,崔钰没敢往薛婵身上瞄,现在隔着十几步的距离,他看得并不很真切,可是他感觉到薛婵的眼神冷冰冰的,很是吓人。
崔钰一下子想起裴砚宁以前被薛婵打的时候,身上直流血,伤势可怕极了。
裴砚宁一见崔钰这个反应,便知他是瞧见薛婵了,这才想起正事来。
他赶忙道:“钰哥哥,你知不知道丈菊怎么种啊?”
“丈菊?”崔钰一愣,“那是什么?”
“就是一种花。”裴砚宁想了想,又道,“那钰哥哥知道怎么种菜吗?”
崔钰道:“我去看看罢。”
他有意将裴砚宁往自己身后拉了拉,虽然这几日他没在砚宁脸上瞧见新的伤口,可薛婵将裴砚宁当赌债卖了一事让崔钰愤愤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