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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则如此,但听闻边关形势紧迫,朝廷已经损失了几员大将,二爷那几年又落下一身伤,如今再上战场,也不知会如何。
    崔家可就这一根独苗了,若是他有什么意外……
    李婆子将视线落在秀秀身上。
    既然是二爷从河州带回来的,想必他心里也是喜欢的,这些年来,她还从未见他对谁上过心呢,这姑娘长得也俊,不算埋没了二爷。
    她问秀秀:“你和二爷同过房不曾?”
    怕她没听懂,她还特意在伸出两个手指,分别代表一男一女,然后两只手指勾在一起。
    秀秀原先还有些迷茫,随后渐渐明白过来,连忙摇头:
    “没有,我们没有……”
    李婆子肉眼可见地失望。
    既买来不远千里带回来,却没行过房?是何缘故?难不成他们二爷诚心要当和尚不成?
    她想了半天,没琢磨出门道,于是看了秀秀一眼,先叫她在这里等着,道:
    “二爷回来,外头还有好些事要做,我先走了,你有什么事,就来找我,知道了?”
    外头正忙着,她也没想好该安排秀秀做什么活,只能先不管她,等一切忙完了再说。
    秀秀好似听懂了她的意思,缓缓点了下头。
    李婆子起身,抬脚出去,边往外走边想,这孩子倒也不像她想的那样呆笨。
    等她离开,秀秀一个人坐在屋里,心里空落落的。
    她不会长安官话,在这里连同人交流都成问题,如何能做成事?
    别说回家,怕是连这宅子都出不去。
    秀秀往床上一趟,呆呆地望着窗子发愣,好一会儿,方才察觉到脖颈里硌着的东西。
    她拿出来一看,发现是自己从前送给崔道之的玉佩,她从月老祠的神树上拿下来后,便将它放在怀里。
    如今再看到它,却已经恍如隔世了。
    片刻之后,秀秀收拾好心情起身,踏出门槛,只见外头几个丫鬟有序地端着东西走过,她们见到秀秀,不禁偷偷打量了几眼,随后又快步离去。
    “哎,听说那便是二爷从河州带回来的那个,长得倒是不错,就是瞧着狐媚子了点。”
    “妖妖娆娆的,也不知二爷买她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不就那档子事么,有什么稀奇的,少见多怪。”
    “听她那一口乡音,噗,土死了。”
    “好了别说了,赶紧到前头去,一会儿二爷要进宫面圣呢,把东西准备齐全了才好,赶紧走。”
    ……
    几人说着,出了角门。
    秀秀离得远,又对长安官话不熟悉,因此并不能听清楚她们在说什么,但听语气,明白总归不是什么好话。
    秀秀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这身粗布麻衣,再想起方才那些女孩子身上穿的锦缎,将身子倚在门框上。
    长安,当真如同传说中一般,是个富庶繁华之地,而她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她真的好想家。
    第28章 禁足
    依照规矩, 新进京的官员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进宫谢恩,面见皇帝,以示对皇权的忠心, 尤其像崔道之这样,被重新起复的官员,更要谨慎小心。
    前面正屋廊下,赵贵早擦干了脸,指挥着小厮们往屋里倒热水,伺候崔道之沐浴更衣。
    丫头们端着澡豆、巾帕、熏香、茶水等物, 鱼贯而入, 众人脚步轻快, 除了做好该做的活计,半点声音不敢发出,唯恐惹得主子不快。
    二爷同已故的大爷不一样。
    大爷儒雅随和, 明明身子不好, 常年泡在药罐子里,身上却无半点怨怪之气,总是笑眯眯的, 丫头小厮们都爱往他院里去。
    相比之下, 二爷便要显得严肃许多, 家里的老人说, 他从小便桀骜不驯, 不服管教, 只有老夫人的话还听些,十一二岁便敢上战场,带着十几个人孤军深入敌营,斩下戎狄‘常胜将军’的首级, 一举扬名天下。
    因为从小便在战场上打滚,他身上便不可避免的带上血腥气,像是一把刚出鞘的宝刀,锋芒毕露。
    如今再见他,发觉那股锋芒毕露的感觉从他身上消散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经过岁月磨砺的沉稳,好似刀入了鞘,将一切锋利的东西都藏了起来,叫人看着更加敬畏。
    一个丫头退出去时,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帘后那高大的身影,眼睛里露出些许痴迷。
    然而不到片刻,耳边便听见赵贵压低嗓音喊她:
    “红蕊,还在这里做什么呢,还不赶紧出去?”
    红蕊浑身一震,低着头,赶紧离开。
    赵贵也没工夫管这些小丫头们的心思,眼看着快要巳时二刻,怕耽误时辰,进去小声催了崔道之几句。
    他们二爷如今能回来实属不易,万不能有任何差池才是。
    半柱香之后,崔道之由着赵贵伺候着换了三品武将的官袍,往皇宫里去,临走前吩咐赵贵:
    “吩咐人看着那丫头,不许她随意出去。”
    赵贵一愣,起先根本未想起他说的是谁,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那个叫秀秀的丫头?
    二爷若是不说,他险些想不起来有这么个人。
    她不是二爷在河州随手买的小丫头么,户籍上也已是崔家的奴婢,怎么着都跑不掉的,怎么二爷还要特意吩咐一声不叫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