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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炎炎,知了在树上一声一声有气无力地叫着,许秀靠在窗边上,看白芷拿着网套知了,忍不住让翠柳叫她回来。
“这么热的天,你仔细中了暑。”方夏给她递了一碗酸梅汤过去。
白芷端起碗来一口气喝了个干净,抹抹嘴笑道:“这知了叫得人心里头慌慌的,奴婢想着趁着中午头都出来了,把它们全都抓了,省得娘娘午睡都不消停。”
“等小李子来了,让他去抓吧。”许秀说道,“他比你灵活些,我都看了半天了,你统共就抓到一只,还是套别的的时候,不小心碰下来的。”
正说着话,就见小李子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一进屋就跪下了。
“怎么了这是?”许秀不由问道,“大热天的,看你跑的一头汗。”
“娘娘,宫里出大事了!”小李子顾不得擦汗,说道,“您快些去看看吧!”
“出了什么事?”许秀的心里一阵慌乱,不由坐直了身子。
“皇上今日上朝的时候,突然就晕倒了,此刻正在太清宫,太医们都在呢!”小李子回道。
许秀忽然就觉得手里的酸梅汤有千斤重,几乎要端不住了。
她的嗓子紧得厉害,好不容易才发出声音来:“怎么回事,你仔细同我说一遍!”
一边说着,她已经起了身,从榻上下来往外走去。
“回娘娘的话,今日早朝的时候,皇上问起川北大旱,朝廷拨款赈灾一事,结果下面的人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皇上大怒,当场下了三道圣旨,连斩四人,从户部到吏部都受了牵连。”
小李子跟在姜公公面前,对朝堂上的事多少有些耳闻,况且此事牵扯颇广,想瞒都瞒不住。
“然而却有一言官高喊皇上不仁不义不孝,川北大旱正是上天对皇上的警告。喊完之后便一头撞向了一旁的柱子,当场血溅三尺,所幸被太医救回一条命来,如今还晕着。”
“皇上脸色十分不好,并未多说什么,只宣布退朝,可刚站起身来,就忽然倒了下去,整个前朝都乱了套,幸而有顾大人稳住了局面,命人将皇上抬去了太清宫,遣散了众人,又叫了太医过去。”
说话间,许秀已经走出了玉灵阁,头顶的太阳烤得地面仿佛都在冒着火,她的手脚却一阵阵发冷。
突然晕厥不是什么好现象,如今太医又束手无策,恐怕并非中暑一类的简单情形,莫非是中毒?
她只觉得荒唐,昨晚上李渊还来了玉灵阁,陪她一起用了晚膳,嫌她吃得少,逼着她多喝了半碗汤,然后一边给她捏着小腿,一边说着长乐殿那边已经布置好了,三日后便是吉时,只等着她搬过去……
好端端的,怎么今天就忽然晕倒了呢?
她一步步都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小李子带着哭腔的声音落在她耳中,让她觉得分外烦躁。
有什么好哭的,我还没有去看过呢!太医院那群酒囊饭袋,没有几个有真本事的,他们叫不醒李渊,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等我去看了……等我去看了……
白芷扶着许秀快步往前走,敏锐地察觉到娘娘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抖得厉害。
“娘娘,您慢些走。”她示意小李子跟上,日头太大,娘娘走得又快,小李子手里举着伞,娘娘的身子却有一半露在外面。
几人很快就到了太清殿前,太清殿外跪着许多人。不知是谁眼尖瞧见了他们,喊了一声「许昭仪来了」,立刻就有人给他们让了路。
许秀目不斜视地走了进去,姜公公满面愁容地迎了上来。
“娘娘怎么亲自过来了?娘娘放心,太医都在里面……”他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瞪了小李子一眼。
“我进去看看。”许秀丢下一句话,便走了进去。
寝殿内太医跪了一地,王太医在床前给皇上诊脉,听见响动,见许秀过来了,连忙起身让开了位子。
“见过许昭仪。”王太医行礼道,“臣已经给皇上把过了脉,可并未察觉出异样。皇上脉象平稳,身子康健,偏偏一直昏迷不醒……”
他是太医院的院首,其他太医听他这样说,脸上也露出焦急的神情来。
姜公公给许秀搬来了一张椅子:“娘娘您千万别着急,您自个儿的身子重要……”
许秀坐了下去,将手指搭在李渊的腕上,果如王太医所说一般,李渊的脉象根本没有什么异常。
“太后娘娘驾到!”外头又响起了一声尖利的叫声。
“皇上怎么样了?”太后人未至,声先闻。
“你们先下去吧。”许秀对众太医说道。
如今谁不知道,许昭仪可是皇上和太后娘娘心尖上的人,虽名义上还只是个昭仪,可人人都知道,只等着她腹中的孩子瓜熟蒂落,皇后的位子便非她莫属。
于是众人也不敢有什么异议,向太后叩首之后,便纷纷离开了。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了许秀主仆两个,姜公公,顾墨白,还有刚赶过来的太后与林妙妙。
“这是怎么一回事?”太后有午睡的习惯,此刻鬓发还乱着,显然是午睡间被惊醒了,来不及梳洗就匆匆赶了过来,“秀秀你头发怎么这么乱?”
许秀方才还在想着太后来得及,眼下缓过神来,发现自己也是一样。
她睡觉的时候喜欢散开头发,眼下只是随手拢了一把就赶过来了,一路上又走得急,被风吹得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