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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称呼倒是让许秀和方夏都愣住了,随即两人便笑了起来。
    李潜是淮安王之子,可不是见了李泽要叫一声十三叔么?别看李泽年纪小,可辈分却高得很。
    “对,就是李潜。”许秀一扫心中的郁郁,笑着说道,“你们应当很熟吧?”
    李泽摇摇头:“母后鲜少让我出宫,我与潜哥儿只在宫宴上见过几次。”
    他的脸上露出些忐忑来:“母后说潜哥儿性子直,九哥也让我躲着些他,说他生起气来,是会打人的。要不,我还是先走吧?”
    方夏脸上的笑僵住了:“李将军哪里就有那样可怕了?他只是说话嗓门大了些,断不会动手的。”
    “可是我听说,他之前还把萧充容打伤了……”李泽不安地望了望门口,似乎在担心李潜会突然闯进来,“之前有一回,他在街上遇到了九哥,两人不知怎么就起了争执,他一掌劈死了九哥的坐骑!”
    许秀方夏:……
    许秀咳嗽了一声:“我记得大周不是有明令禁止,禁止骑马过闹市的么?九王爷这是知法犯法啊!”
    李泽呆住了,他听九哥说起李潜如何暴躁,光顾着害怕这个侄儿,却没有想到为什么九哥会在闹市中与他对峙。
    “这……兴许是九哥牵着坐骑回府……”
    “啧啧,身为九王爷,出门不能骑马便罢了,毕竟是大周律令,可连马车也不坐,牵着马走来走去,委实有些降了自己的身份。”许秀咂咂嘴,说道。
    李泽低下头去,有些气闷。
    方夏看到他表情落寞了下来,便在一旁打圆场:“十三王爷,我正要去调配蘸料,您是第一回 来,我不清楚您喜欢什么口味,要不您和我一起去看看?”
    “啊,好!”李泽闻言,便站起身来,也忘了自己刚才还在说,要不不留下来用膳了,跟着方夏便走了出去。
    走到门边,他忽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方宝林,我听说皇兄最近经常来,今天晚上皇兄会过来吗?”
    方夏哪里知道,她望向许秀。
    许秀看着外头的天,想两人昨天也算是不欢而散了,大约今日李渊不会过来了。于是她摇了摇头:“应当是不会来了……您很怕他吗?”
    李泽大病初愈,本就显得有些苍白孱弱,听她这样一问,不由缩了缩脖子。
    “倒也不是怕。”他踟蹰着说道,“就是皇兄见了我总是不高兴。”
    他低下头去看着地面:“我知道皇兄对我是有很高的期望的,可是我不像皇兄那么聪明,顾大人给我讲史书,我常听了后面就忘了前面。我身体也算不上好,又不能吃苦,练武总是坚持不下去。”
    “皇兄对我可能有些失望吧,尤其是我前次差点送了命。”他小声说道,“母后常说皇兄国事繁忙,让我不要惹皇兄不快,可我觉得,皇兄只要见了我就会不快。”
    “皇兄本来在用膳上就颇不上心,如今好不容易在方宝林这里吃对了胃口,若是因为我又扰了皇兄的胃口,我心里是过不去的。”
    许秀看着这个半大少年一副怯生生的样子,心里又浮现出李渊那张扑克脸来:“他就是天生一张不好相处的脸,看谁的时候都好像人家欠他钱似的。”
    李泽惊讶地看着她:“许宝林,这话要是被皇兄听见了……”
    许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咳嗽了一声以掩饰尴尬:“我的意思是,他人还是挺好的,就是脸臭了一点。”
    “这话你也不能说啊……”
    许秀胡乱挥了挥手:“好了好了,你们快些去调蘸料吧!夏夏,我这次要吃麻辣的,麻辣的!”
    方夏笑着应了,带着李泽出去了。
    屋里又剩下了许秀一个人,她拿起一颗丸子放入嘴里,慢慢嚼着。
    这丸子虽然凉了,可仍鲜嫩多汁,只是她的心思全然不在上面。
    九王爷到底是个什么人,她并不清楚,单从她听来的这些事,她便能够确定,这人对皇位只怕是不死心。
    而且李泽说许多朝臣与他交好,虽然他现在远在边疆,可看他这样忽悠李泽,难保他哪天不会杀回来。
    还有骆清,许秀想到那个表哥就头痛。李渊对骆清显然还是顾念着兄弟之情的,可骆清在宫中肆意杀人不说,还筹谋着等哪天就把李渊和她都一并处理掉。
    若他是个正常人也就罢了,可骆清行事随心所欲,张狂得很,这样的疯子根本没办法预测他会在什么时候动手。
    淑妃的父亲也是个定时炸弹,她每天在玉灵阁里面,光看那些下人说起淑妃时的态度,便知道周将军定然权柄在握,即便李渊已经登基几年了,仍要避让他的锋芒。
    李渊曾提起过几次,说就要快了,可许秀又不是傻子,她怎么会不知道,能让皇上一直忍让的周将军,只怕是权势滔天的,李渊布置了再久,这里面的风险仍旧极高。
    这样一想,她昨天对李渊生出的那一点怨气便也就消散了。
    皇上也有他的迫不得已,自己既然不能帮他分忧,那么至少要做到不在这种时候扰他心绪吧!
    她想着等李渊来了,就和他服个软,说自己昨天冒犯了皇上,希望他不要放在心上。
    然而她心里想得再好,看到李渊推门进来,抬着胳膊让姜公公给他解下斗篷,冲她微微一笑的时候,还是没管住自己的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