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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每年秋收前,都要开一场慷慨激昂,振奋人心的动员大会,大家都习惯了,是以,刚起床的社员和知青们打着哈欠站在村口的土台子下,就等着大队长开会。
没一会儿,村里领导们脸色沉沉上了土台子,村里的小媳妇们一看,不由得议论纷纷。
“老支书这脸色咋不对啊?”
“是啊,大队长脸色也黑呢。”
“嗨,大队长本来就是个大黑脸。”
“也是,张会计脸可白啊,咋也这么跟阴的要下雨一样?”
媳妇们儿想不出来,姜大那个大黑脸往台子上一站,都不用喊安静,
村民们都自觉安静了。
大家伙儿还不知道发生了啥事,等姜大把事情一说,土台子下面就跟炸锅了一样。
蝗虫啊,大溪村闹蝗虫了!
村里经历过大旱灾害的老人一听就站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起不来了。
边上的儿子媳妇儿扶都扶不起来。
“娘,你这是咋啦?”
“又是一个灾年啊,秋生啊,蝗灾饿肚子了,吃树叶子,观音土啊,咋办着?”
老太太恍恍惚惚就跟丢了魂儿一样,靠在儿子身上起不来。
也不怪老太太这个反应,在乡下长大的人都晓得蚂蚱灾害有多闹人,蝗虫这东西那是啥都吃啊,地里的庄稼,田里的野草家里的瓜果还有树上的叶子,只要是能吃的它都吃,还给吃的精光,等蝗灾过去,到地里山头上一看,那都是光秃秃一片,就剩下黄土地了。
不光秋生家老娘这么着,大溪山的社员们也都一片惶恐不安。
村里的知情在大溪村好几年了,以前那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放以前这群城里来的洋学生或许会嗤之以鼻,觉得乡下人就是大惊小怪。
不就是蝗虫吗,到公社多申请些农药回来,打打不就好了?
现在他们知道轻重了,经过了社会生活的毒打,大家都会成长的吧。
经历了几年的乡下生活,知青们也没有那么多傲气了,仓禀实而知礼节,如果连饭都吃不饱,还讲究什么啊,天大地大,当然是吃饱肚子最重要了。
大家人心惶惶,你一句我一句说啥的都有。
“哎呀,这是咋啊,刚过了两年好日子,又要遭罪了。”
“以前听说没粮食,就吃那观音土,那肚子都给吃的大大的。”
“别说了,咱们赶紧想想办法啊。”
“对啊。”
“今年这是咋啊,往年干旱才有蝗灾,今年雨这么多,为啥还闹灾?”
“不知道啊,这糟心的破玩意儿!”
大家伙七嘴八舌。
老支书让吵的头疼,姜大举着喇叭让大家安静,抓紧时间开了会。
现在不是抓紧时间要整治蝗灾。
“今年的灾害来的突然,咱们立即开始秋收,地里的庄稼能收多少就收多少,现在大家回家去准备一下!”
因着时间紧急,姜大没跟以前一样说太多话。
“对,咱们赶紧回家准备去。”
“队里的骡子车和牛车拉出来!”
“狗蛋你个臭小子干啥呢,还不快家去让你娘把家里镰刀磨磨,啥?你娘在家里哭呢,这个败家婆娘,哭有啥用啊。”
“二大爷你家的驴车呢?早就赶出来了?这就行。”
“娃他爹,家里的袋子够用不?”
“老婆子,咱家的苞米钏子上哪儿去了?”
“在这呢,你个老头子瞎叫唤啥?”
大家伙儿都忙得不行。
生产队的骡子车、牛车、毛驴车和拖拉机也浩浩荡荡上了山坡。
大溪山种的庄稼大多是棒子和高粱,不过也有些谷子和大豆、花生,村里人忙活起来,心里就没有那么难受了,也不会想太多。
姜二兄弟俩去负责收村里的高粱,高粱秸秆也是要拉回家的,堆的高高的一垛一垛回家烧火用。
大人们忙碌,这时候孩子们是最欢乐的。
崽子们还不知道蝗灾有啥不好,只顾着在地里疯跑。
至于地理的蚂蚱,村里也来不及打药了,再说打药也不管事,就用老祖宗传下里土办法,放出村民养的鸡鸭,赶去地里吃蚂蚱。
蛋娃儿领着双胞胎又是烤地瓜又是刨花生,埋汰的跟小花猫一样回了家。
老姜家这边儿,沈荷婆媳几个也忙着呢,家里小菜园里的菜长得好,用许春秀的话说可不能让这些四条腿的蚂蚱给嚯嚯了。
因着老姜家的鸡鸭都赶到庄稼地里去了,村里的蚂蚱比地里的还多,乌泱泱的飞出去一片,婆媳几个又是赶蚂蚱又要抓紧时间把菜地里的南瓜、冬瓜、丝瓜,还有豆角、茄子、小青菜、韭菜啥的都摘下来,藏到屋里去。
豆角茄子可以做成腌菜,西红柿和丝瓜这些不耐放的就赶紧吃掉。
婆媳几个连带着黑娃儿和大丫都出动了,就这人手也不够呢,正好蛋娃儿三个家来了,许春秀火急火燎冲过去,蛋娃儿还道他妈要揍他呢,撒丫子就想跑。
不过.......没跑成,让亲妈拎到菜地边上,让小兄妹仨赶紧帮忙。
“..........”
一家人忙活起来,村里的吃蝗虫大军也很勇猛,扑棱着翅膀吃起蚂蚱来那个欢啊。
大家伙儿见了心里安定许多,手下的镰刀挥舞的更起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