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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节响几声。
    章之微吸了口气,她说:“陆叔叔又说无用的话。”
    不醒难道是梦游?
    她看不清时辰,只眯着眼望去,瞧见不远处的沙发上,陆廷镇衣冠楚楚地坐着。卷发英俊到犹如雕刻石膏像,他不抽烟,此刻却捏着一根,低头嗅了嗅,没有点燃,仍旧放回桌上搁的烟盒中。
    章之微不知他哪里来的烟,现在仍旧有些冷,她双手抱肩,打了个喷嚏。
    陆廷镇说:“以后怕是不能继续做叔侄了。”
    章之微目不转睛望他:“都好。”
    陆廷镇手指搭在桌上,他说:“说出去不好听,在你毕业前,明面上,我们还是和从前一样。”
    章之微眼睛亮了。
    她当然懂陆廷镇的意思,明面上和之前一样,那私下里……
    她忍着不适坐正身体,欣喜地问他:“我可以永远留在您身边吗?”
    第8章 电话 冰山一角
    陆廷镇看着床上的章之微。
    她像是从浓绿色的海洋中生长出来的一株植物,美丽坚韧,无限生机。
    他知她聪慧。
    第一眼见她,还是陆廷镇闲来无事,去看阿曼临死前还在念的那个养女。
    彼时对方还是个干瘦的家伙,看起来像根快要枯死的植物,偏偏顶上生出生命力顽强的嫩芽,仿佛能立刻突破禁锢疯狂生长。陆老板起初不想领养她,这孩子命格太硬,接连死几个亲人,做生意的人忌讳这些,原本打算将她随便送了人家,多给些钱,也算报答阿曼的恩情。
    陆廷镇觉她可怜,也有趣,给她改名字,说服父亲。
    “去找大师算算,”陆廷镇说,“乙之砒/霜,甲之蜜糖。或许这孩子旺我们。”
    陆老板思考良久,认定他说得有道理——事情就此定下,章芝薇成了章之微,名字改得更有韧性,也更衬她。
    陆廷镇教她待人接物,教她识礼知节,明辨是非。
    然后拥有她。
    陆廷镇不抽烟,他管教章之微严格,教她不抽烟不酗酒,更不要其他的坏东西。家庭对一个人的影响颇为重要,陆廷镇只希望她莫要走阿曼老路,好好地,清清白白做人。
    教人,须先正身。
    陆廷镇绝非严苛他人、宽以待己的性格,他自己向章之微做好示范,撇除那些不良嗜好,就像此刻,他只在鼻下嗅一嗅烟,重新放回。
    他没有正面回答章之微的回答,她的表情看起如此虔诚,虔诚到让人不忍告知真相。聪明是好事,陆廷镇此刻倒希望她多一些蠢笨。
    陆廷镇说:“没人能永远陪另一个人。”
    他看到章之微眼中光芒稍暗,她想要轻松笑笑,眼睛却仍作悲伤。她应当不太适,坐在一团墨绿上的身体似薄春韧草。
    章之微说:“是的。”
    幼时母亲亲吻她额头,允诺陪她成长,父亲要挽她手、送她穿婚纱;阿曼第一天穿西服,在狐朋狗友的起哄下严肃说,将来要将之微嫁给律师,或者医生,薪水高,也体面。
    他们都未能陪章之微。
    她看到陆廷镇走过来。
    章之微觉自己真无能,明明因为他的语言而生气,此刻却仍因他的靠近而目不转睛,呼吸薄微。
    没有办法将视线从他身上移走,她当真懦弱。
    陆廷镇俯身,吻她额头:“珍惜当下。”
    是的,珍惜当下。
    章之微没有拒绝他的触碰和亲昵,她目不转睛注视着陆廷镇,昨日今晨愉悦的记忆提醒着神经,任由对方轻而易举将腿上推,她热烈地用牙齿去感应对方衬衫上的贝母扣,触他的卷发,仰起脖颈。
    两个人如此轻易地开启了并不算秘密地地下恋情。
    在外人瞧来,他们仍旧泾渭分明,谦恭有礼,私下里却是浓情蜜意。喜好无处可藏,平时一块儿去和陆老板、陆太太一道吃饭时,章之微故意弄掉筷子,俯身去桌下捡,借着桌布的掩盖,她去触他膝盖,将润润的吻印在他西装裤上。
    陆廷镇不阻止她的大胆举动,他的手指伸入桌布下,轻柔抚摸她的发。
    陈妈早知两人的“暗通曲款”,瞒不过她,毕竟动静惊天动地,章之微又必须要有人照顾伺候。陈妈也非愚钝之人,她对此守口如瓶,保持缄默。
    陆廷镇和她的房中铺着有长绒的柔软地毯,旧的一张被弄脏,再换一张新的。书桌上、卧室里都摆着和章之微手臂一般大小的水晶玻璃花瓶,里面永远盛开着大朵大朵的雪白花。栀子,昙花,茉莉,白玫瑰……数不胜数的花朵,像陆廷镇送她的香水,就是阳光下水晶瓶中的大片白花。
    陆廷镇喜爱纯白的花朵,或许因这样的颜色代表纯净无害。
    周末时节,陆廷镇偶尔会给陈妈准假,让她去元朗探望一些故交和关系并不亲近的亲戚。每到这时,午餐只能订炭炉煲的腊味滑鸡饭,或者整只烧鹅、玫瑰油鸡,两人在青天白日中疯狂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