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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去散散步。夏夏提议。
田宁很顺从地答应了。
两人手牵手从青石路的这头走到那头,然后又走回去,如此反复,直到都觉得累了,才找了个没什么人经过的小道,在花圃的水泥沿上坐下来。
这一路上基本都是田宁在诉说,夏夏则认真地倾听,说的都是田妈妈的事。此时,田宁已经从母亲的病情聊到母亲年轻时候的轶事上去了。
我妈十八岁时我外公就过世了,她是家里的老大,底下还有两个弟弟,她大伯告诉她要照顾家里,要替我外婆分忧,我妈都答应了,她因此没远嫁,就近跟我爸结了婚。
你爸和你妈是邻居?
算是吧。反正我小时候从奶奶家走到外婆家,前后花不了十分钟。田宁把夏夏的手握在掌心里轻轻摆弄着,我爸脾气好,从来不跟人计较什么,我妈总说他懦弱,所以我小时候在外面打架,我妈从来不骂我,她只关心我赢了没有。如果我打赢了,她就拎上鸡蛋去给别人赔罪。如果我输了,回去还找她哭鼻子的话,她会抽了笤帚再把我揍一顿。
夏夏不觉笑:难怪你这么蛮横,原来都是阿姨调教出来的。
我妈说我爸老被人欺负,我不能再那样了。其实她看起来横行霸道的,心比我爸还软呢!
我也感觉出来了。
田宁转头望着夏夏笑:真高兴我带你去见了我妈,她是真的很喜欢你。平时总问我,什么时候把你娶回家。
夏夏脸红了。
你放心,将来就是嫁我们家来,你也用不着怕我妈,她曾经跟我说,她会把媳妇当女儿那么养,就不会像很多婆媳那样把关系搞得很僵。问题是,这个媳妇她得看得顺眼。
田宁说着,手上忽然加重力道,把夏夏的手握得紧紧的:夏夏,我们结婚好不好?
夏夏心头猛一抽紧,感觉有些空茫,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讷讷地道:可我我还没准备好。
他们从认识到相恋,连一年都不到,且大部分时间还都耗费在了唇枪舌剑上。
田宁其实也明白自己有点操之过急了,伸臂轻轻拥住她:我不逼你,什么时候你准备好了,告诉我我会一直等着你。
夏夏把脑袋靠在他胸前,虽然思绪仍然纷繁杂乱,可在内心深处,她觉得自己和田宁又走近了一步。
翌日,田宁正开车赶往客户公司,路上忽然接到父亲的电话,立刻一阵紧张。
父亲在电话里只简短地说了一句话:你妈知道了。
田宁一听,二话不说,调转车头就往医院赶。
他一口气奔至五楼,母亲的病房门关着,他急切地推门进去,里面只有父母俩人在。
母亲坐在床上,双眼红肿,显然已经哭过了,父亲则垂头坐在床边的木凳上一言不发。
妈!田宁又急又忧地走过去,你这是干吗呢!
看见儿子赶来,田妈妈刚刚收势的眼泪又淌了出来:小宁你说,妈是不是活不长了?
你听谁说的?全是胡说八道!你什么事都没有!
连你也骗我!母亲哭着抬高嗓门,我跟你爸过了三十多年了,他皱一皱眉头我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你也是!昨天你们两个神头鬼脑的别以为我没看见!我刚问你爸,他全都告诉我了!
田宁在母亲面前蹲下:既然你都听说了,那也应该知道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要等检查完才
田妈妈摇头止住他:你不用安慰我,如果不是八九不离十,医生干吗通知你们呢!我刚才跟你爸也说了,这是命,是命就逃不了!
妈
宁宁,妈走到这份上,其实也挺知足,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小夏是个好姑娘,你要是能跟她早点儿把婚给结了,我就是死也闭得上眼睛了。
妈!
真的,妈没跟你开玩笑!妈想看着你结婚,至于能不能抱上孙子就得看老天爷给不给我这个福分了。
田宁听得心酸,止不住落下泪来:妈,你别说了!你肯定会没事的。
田妈妈不语,一阵阵地啜泣着,哭起来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听得田宁心碎欲裂。
这一天,田宁哪儿都没去,把手机关了,在病房里陪了母亲一天。
直到黄昏时分,田妈妈觉得累,躺在床上打了个盹儿,田宁才溜出病房,打开了手机,与此同时,他就接到夏夏打来的电话,问他在哪儿,她已经给他拨过无数次电话了。
我在医院。田宁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接她的电话。
夏夏其实早就猜到了,仍忍不住埋怨:那你该告诉我一声,今天很多人找你呢!
我妈知道她的病了。
啊?那,那她会不会受不了?
我安慰了她一天,看上去还行。田宁望着窗外缓慢下坠的夕阳,有点艰难地说,可她坚持想看我们我们结婚。
电话那头半天没动静。
夏夏,我不是拿这事逼你,可我看着我妈那样儿,我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