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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料到,自己的志得意满全被对街的叶吟风看在眼里。
这两天叶吟风情绪低落。
没人会在发现自己犯下了一个涉及终身幸福的错误后还能泰然自若地继续原来的生活。而叶吟风在明白自己对夏夏的真实心意后,他更加无法面对的人却是文萱。
那些他们曾经经历过的点点滴滴,如今回想,宛若莫大的讽刺,更让叶吟风无法接受的是,他在回忆以往的那些细节时,似乎嗅出了文萱缜密谋划的意味。
她看似顺其自然的接近、挽留,乃至时不时拿他跟夏夏开的一些玩笑,其实无一不是推着叶吟风向她靠近的手段。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叶吟风否决掉,错误是他犯下的,文萱从未逼迫过自己,他这样把罪责都归咎到她头上有失公允。这或许只是他在事后一种本能的自我防御,跟文萱本人没有关系,谁会愿意承认自己就是那个愚蠢的始作俑者?谁都会在懊悔之余找个替罪羊来为自己的错误开脱,叶吟风也不例外。
每天晚上回到家,他总是把自己关进书房,意欲安静地思考、做事,然而无论怎么努力,注意力却始终集中不起来,无非是一天天虚度罢了。
今晚亦是如此,而他不愿再将自己囚禁起来,索性外出走走透透气。
夜间散步不是他的习惯,但一路走下来,感觉还不赖,能呼吸到草木的气息和人间嘈杂的味道,至少比独处密室跟自己较劲儿强。
渐渐地,他发现自己的脚步正不由自主地往夏夏住的方向而去。
他徘徊在老新村的外面,体内有股冲动,不断推动他抬起脚步进去找夏夏,把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告诉她,以弥补自己愚蠢的抉择,弥补夏夏曾经为自己流过的泪。
可他迈不开进门的步子,他该以何种立场去见她?
他想起不久前和夏夏在茶馆的那次谈话,即便他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夏夏的心早就不再单属于自己。
如今,他和夏夏之间,不仅隔着文萱,还多了一个田宁。
他被痛苦的思绪所左右,在那条夏夏常走的青石路上徘徊了不知多少个来回,最终,所有设想都被理性湮灭,余烬也被埋进心底。
既然已经作出选择,就要对这个选择负责,哪怕它是错误的,因为它涉及的不是一个人。
叶吟风失神地从老新村的门口撤回脚步,却依然迟迟不肯回家。
夜已很深,沿街店面大都关门,只有一家便利店还开着,他进去买了包烟。站在门口拆烟盒取烟,他刚往嘴里塞了一根,就看见田宁。
他想起多年前和田宁的暗中较量。
他们曾经比成绩,比所得奖项,甚至比谁得到的来自女孩的表白更多,当然这些都不用他们出面,自有闲人帮着张罗统计,比试成绩也是时时更新的。
自然是叶吟风胜出的次数多。
有次他和田宁在厕所门口狭路相逢,田宁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问了句:叶吟风,你累不累?
那时候,他只当田宁是妒忌自己,微微一笑,以胜利者的姿态与田宁擦肩而过。
可现在,他真想跟田宁说句实话:累,很累。
他还想说:田宁,我们换一换,好不好?
田宁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他对着颓丧的自己发出无声的嘲笑。
叶吟风点上烟,缓缓抽着,用极慢的速度走回去,烟雾在他两边缥缈地散开,隐入夏日的夜色,悄无声息。
走到离自己住宅还有两三栋房子的距离时,叶吟风的手机响了。
这么晚给他打电话的人除了文萱再无别人,他不太愿意接,但又不能不接。
没想到他居然猜错,是个陌生的号码,他蹙眉按了下拒绝接听的按钮,但铃声随后又响起,且响了很久,一副执着的样子。
他叹口气,苦笑笑,只得接了。显然,无论是打错了还是想诈骗,对方都想劳烦他说上几句才肯死心。
喂?他无聊地发出声音,嗓音低沉沙哑,毫无生气。
你是叶吟风吧?
叶吟风警觉起来:你是哪位?
你不用管我是谁,我想跟你做笔交易。
对方的声音极陌生,口气有点疏懒,尽管他竭力想掩饰,依然流露出了一丝南方口音。
从商近十年,这种事不是第一次遇见,叶吟风很快镇定下来:你有话可以直说。
对方笑了两声:看来叶老板是个爽快人。那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是这样,我手上有几张照片,我想你应该会感兴趣跟你太太有关。
叶吟风内心一凛:什么照片?
具体内容电话里不方便讲,反正只要是明白人,看过一眼保证印象深刻,哈哈!当然,不能白给你看,你这么聪明,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叶吟风没急着跟他讨价还价,缓一缓后问: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如果你同意交易,我会给你看样片,你看了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你想要多少?
一百万。
你手上有几张照片?
十来张吧。我跟你要的是一口价,保证你不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