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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出最后一道门岗时,林柳涯突然站定转身面向后面被“临危受命”强行推出来送自己的顾然,顾然正无聊地一脚接一脚地踢地上一颗倒霉的石子儿。
林柳涯一改先前的热情主动,开门见山地说:“好啦,都走到这儿了,就都别演了吧。实话实话,看你的样子,也是事先被逼来参加这个莫名其妙的相亲饭局吧。可以就此打住了,我有喜欢的人。”
顾然把正想发力再踢一脚的大长腿一收,没想到对方这么直接,闻言点点头,实在不想再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了然会意道:“我也是,那再见林小姐。”
走出一段路,林柳涯猛然转身,俏皮地眨了眨眼用手挡在嘴巴前充当扩音器:“不过那句喜欢看你比赛是真的,季后赛加油!”
顾家书房内,木质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名著古籍,笔搁上挂满各式各样的狼毫,提下重重一笔,收势后顾父让站在门口良久的管家进屋,问道:“小然呢?”
管家微一颔首,照实报备:“二少爷在送完林小姐回家后就被我们的人带回来了,在隔壁会议室里等您呢。”
顾父从第二格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递过去:“把之前咱们早就准备好的财产分割书找出来,这次一块给他吧。”
顾家历代从商,到了顾父这一辈更是以海纳百川之势吞并了多个领域的新兴企业,商业版图开辟了一个新的次元,整个家族企业涉及到的产业链更是遍布海内外。在国内同领域的企业排名里连续多年蝉联榜首之位。
快速浏览了一遍管家先行进来给他的文件,顾然发现这里面白纸黑字写的东西,每个字他都认识,可组合到一起后的内容他却看不懂了:“这是什么?”
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加上父子二人关系微妙,顾父也知道顾然到现在还没接受过他这个亲生父亲。本欲这回趁他回家好好跟他说清楚,可话一出口又成了例行公事地强势安排: “让你在外面放肆这么多年了,也该回来了。家里近几年刚好有意拓展投资电竞这方面的板块,干脆就趁着这次机会你去跟你那战队的教练请辞,后面永不再打职业,我们顾家的人老出去抛头露面像什么样子。只要你不再去打比赛,这上面写的东西就都是你的。”
哪曾想顾然想也没想就把这纸文件交还给了管家手上:“我不需要,你可以给想要的人。你还有其他事么?”
顾父猛地把纸张丢了一地,恨铁不成钢地说:“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打职业能打一辈子么,能靠这个吃饭么?趁年轻多玩玩,爸爸不拦你,可你现在也老大不小了,在那上面都认识些什么人,不要把不三不四的习惯都给我带到家里来。你看看你这儿穿的像什么样子?”
电竞比赛在老一辈心中始终是让自己孩子玩物丧志不入流的游戏,而将打电竞赛事作为正式职业更是上不得台面。家长们都想耗尽全部解数,想把自己孩子拉到正轨上,企图让他们回头是岸。
就算早知道他们把他叫回来绝不可能那么简单,顾然还是被他话里话外的轻蔑之意刺痛,径自踩在地上散着的几张纸上留下道道脏兮兮的灰黑脚印,接着弯腰捡起一张金额页面,饶有兴趣地仔细看了看。
最后当着顾父的面将那页白纸撕成了碎片,顾父的脸刹时白了几分:“你......”
他们本对这个新兴行业不打算涉猎,董事会更是一致投票认为无前期管理经验,投资风险过高。是他因为听人说顾然在这个领域打得火热,才力排众议孤注一掷地给公司拓了这个新版块,没想到话一出口就变了味儿,当事人还压根不领情,难免气急败坏。
一向好脾气的顾然难得第一次正面发了脾气,对象还是自己的父亲:“我说过很多次,我最后再说一次,在我心中,这是我的职业,我的梦想。我热爱我的职业,我的队友们还有我的教练,如果你不能理解,希望你至少做到尊重我,尊重他们。至于你们家的这些财产,反正有大把的人眼巴巴等着你给他们恩惠,不差我这一个。你从前没有管过我,现在找到了也别管了,给我们双方徒增烦恼尴尬而已。”
“嘭!”
笔盏应声掉落到顾然的脚边,滚了几圈才停住。一阵激痛自耳后传来,顾然被异物撞击地弯了腰,伸手一抹,是一片刺眼的猩红,还有一串串的血珠顺着手掌缝隙间滴答滴答地往下流,溅在大理石地板上凝聚成一个小点。
顾父似是也没想到他气急之下会朝自己儿子扔笔盏,还精准命中。望着顾然耳后的伤口,一时间动弹不得作何反应,还是一旁的管家第一个反应过来,翻找出备用的医药箱,准备给顾然上药。
还没碰到,顾然伸手推开送到跟前的消毒酒精和纱布胶带,抽出纸巾不在意地擦了擦,强行按住:“不必了。”
说完再也没有看他们屋里任何人一眼,大步流星地离开。只留下顾父还没来得及完全伸出打开,又匆匆收回去的手。
一直不放心站在门外的顾母顾不得许多直接推开门,和顾然擦肩而过,在看到顾然脖子上的血迹后更是大惊失色:“小然你怎么受伤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可惜无人回应,顾然只觉疲惫无比,出去时一路畅通无阻,连着被屋门一起关上着的还有屋内一阵阵抽泣和顾母一声声冲顾父地问话:“你说呀,你这是在干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