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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德宁哪里肯让那些人近身伺候太子殿下,当下直接让那些人退了下去。
他亲自端了铜盘巾帕来给胤礽洗把脸。
胤礽洗了把脸,精神抖擞,不但没有困意,反而心里的念头还越烧越旺。
皇阿玛病得那么严重,倘若、万一真的是不好了,他便真的是下一任皇帝了。
“钱德宁!”
胤礽突然道:“你去打听打听皇阿玛几时醒来,孤要去侍疾。”
“是。”钱德宁答应一声,脸上也带出几分喜意。
“万岁爷。”
梁九功刚从外面回来,他手捧着匣子走到康熙面前。
在外人想象当中当躺在床上抱病的康熙,此时却坐在罗汉榻上,面前小几上是裕亲王、恭亲王送来的书信。
瞧见梁九功进来,康熙眼皮抬起,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回万岁爷的话,钱公公送的珐琅陶瓷鼻烟壶。”
梁九功实话实说,不敢瞒着万岁爷。
康熙嗤笑了一声。
这个笑声叫梁九功头皮发麻。
“既是他送给你,你便收下吧。”
康熙不疾不徐说道,“你对他怎么说?”
“奴才说了,万岁爷这几日一睡下少说两三个时辰才能起。”梁九心里暗自佩服万岁爷,这万岁爷莫非是有什么未卜先知的本事,怎么会知道那钱公公回来问这事?
“你事办得不错,当赏,回头自己去库房看看要什么东西。”
康熙随口说道,他打开了裕亲王急送回来的信,瞧见里面裕亲王所写内容,眼神变得晦暗复杂。
这葛尔丹远比他们想象的狡猾,是一根硬骨头。
可再硬的骨头,也怕锋利的牙齿。
康熙提起笔,给裕亲王写了回信。
梁九功见康熙在忙国事,忍不住劝说了一句:“万岁爷,周太医可叮嘱了,您这几日可得以身子为重才是。”
“朕心里有数。”
康熙微微咳嗽一声,神色专注,“等朕把这封信写了再说。兵事岂能耽误。”
梁九功只好闭上嘴。
黄昏时分,烟霞满天。
太子胤礽孝顺,特地前来侍疾。
他得了通传,进去时神色十分恭敬。
康熙似乎才刚醒过来,被搀扶着坐了起来,瞧见太子进来了,他笑了下,“太子等久了吧。”
“儿臣才刚来一会儿,没等多久,皇阿玛身体可好些了?”
太子胤礽关切问道。
“朕喝了药倒是觉得舒坦多了。”
康熙微笑着说道,“你走过来,叫朕瞧瞧。”
“是。”胤礽走上前去,他在康熙面前不同于其他兄弟,向来是有独一无二的地位,因此,也不像其他兄弟那样拘束,大大方方地仰着脸让康熙瞧。
康熙上下打量他,囔囔道:“长高了不少,可真像是个大人了。”
太子适当地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皇阿玛,儿臣都17岁了,您在儿臣这个岁数的时候,可是连孩子都有了。”
梁九功打趣道:“看来,太子殿下是想成家了啊。”
胤礽神色有些不好意思。
他道:“儿臣是瞧大哥有了两个小格格,心里羡慕罢了。”
“这有什么好害羞,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康熙道:“对于太子妃的人选,朕心里早已有数。”
胤礽不意康熙会突然提到这事,不由得下意识地朝康熙看去,眼神中露出几分期待和惊喜。
康熙唇角勾起,笑道:“你放心,朕给你挑的,定然是最好的。”
“儿臣自然放心皇阿玛给儿臣挑选的太子妃。”
胤礽耳根泛红,正要趁热打铁,追问是哪家闺女时,孙小乐端了药碗进来,“万岁爷,药来了。”
话题便被岔开了。
康熙喝了药,问起胤礽功课上的事,只字不提先前的话题。
胤礽心里虽然着急,却也只能耐着性子一一作答。
等到康熙要休息,胤礽离开,他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询问这事的最好时机。
这机会错过,要想再问,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胤礽心里懊悔不已,回到营帐里,索额图已经在里面等着了,瞧见他来,忙起身,“太子。”
“索相。”胤礽让人上了点心和茶,“您这是几时来的?”
“来了有一会儿了,听说您去了万岁爷那里,便没敢去打扰。”索额图老脸上精光毕露,“万岁爷的身子可怎么样?”
“孤刚才和皇阿玛说话时候,他咳嗽了好几回,脸也红得厉害。”
胤礽想了想说道,“这真是中了暑气?”
索额图一愣,“您这话的意思是有人害万岁爷?!”
他脸色一下严肃了起来。
胤礽笑道:“您误会了,孤只是觉得不过是个寻常暑气,皇阿玛却病得这么厉害,叫孤有些不敢相信罢了。”
大概这是他头一回瞧见他皇阿玛这么虚弱无力的样子,胤礽这才意识到他皇阿玛并不是真的无所不能,也并不是真的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虚弱、无力,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过是中暑,也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索额图恍然大悟,他笑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这小病也不容小觑,便是风寒发热,也有要人命的时候。”
“竟有此事?”胤礽惊讶,他叹了口气,“孤只盼皇阿玛能早日康复,若是佛祖保佑,便是让孤折寿十年,孤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