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一直在磕头，祈求官差们好心放他一马，连宋淮旸都不忍心，他闭了闭眼，眼眶微红，没忍住唾弃道：“太残忍了，他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他？”
    孟弋舸似乎听见了，也似乎没听见，他无动于衷。
    审问的官差出来的时候，也是一脸不忍，“属下按宋小姐要求的，一遍遍逼着门房去回忆，他前后回忆的东西没有出入，许是真的无辜。”
    知道是宋拾音的方法，宋淮旸不敢置信地看向宋拾音，这么歹毒的方法居然是她想出来的。
    孟弋舸没做声，垂眸看向宋拾音。
    宋拾音严肃道：“狡猾的凶手总是善于伪装，以此博取同情心，你们还太善良，容易被欺骗，很不应该。”
    众人：“？”
    宋拾音看他们迷茫的眼神，就知道他们根本没透过现象看本质，双眼被蒙蔽，思维也处于表象化，很容易判断失误被人误导。
    一个十五岁的大男孩，一个长期以审问为本职的官差，都还能犯这种低级错误，非常不合格。
    她有点气，“如果说，打扫的小厮有意隐瞒那晚最后进入怜儿姑娘房间的人，门房也参与了掩埋怜儿姑娘尸体的过程，那你们现在，还会觉得他们无辜吗？”
    所有人：“！！”
    他们震惊、错愕，不敢相信地看向宋拾音。
    就连孟弋舸也是目光沉沉。
    “方才孟大人进去审问小厮的时候，一开始小厮的心理防线很强，他努力让自己滴水不露，但孟大人的出现，似乎给了他极大的心理压力，他的心理防线一下子就破了，脸色立刻苍白、身体颤抖不止、额头冒虚汗、目光不敢直视，这些是心虚的典型反应，如果他是无辜的，受到不公平对待，只会越来越生气，而不是从容镇定，或者在心理防线出现问题后，开始觉得心慌，这说明他心里有鬼，要么他做了什么事，要么他在隐瞒什么，我看到他摸过一次鼻子，而男性鼻子下方有海绵体，代表他想要掩饰某些东西。”
    宋拾音在现代剧本中，可是学过一段时间的心理学专业课的，现在回想起那些枯燥乏味的专业知识，就忍不住戴上痛苦面具。
    她那时候还挂科了！！
    想想都糟心。
    孟弋舸怔了怔，眉眼微动，嘴角扯了扯，还是没出声。
    小厮摸过一次鼻子，这么小的细节……
    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起宋拾音，这个从前只知道追逐在他身后，被他弃如敝履的人。
    第033章
    【所以破案频道开启了吗？激动！】
    【欢迎大家走进今日破案栏目，那么请听题，主播今日扮演的角色是柯南还是福尔摩斯？】
    【不，是包拯。】
    【不不，是宋慈。】
    【你们尊重主播吗？是狄仁杰！】
    【不不不，明明是开膛手杰克。】
    【……噗噗噗，开膛手杰克是什么鬼？】
    “我们叙事时眼球向左下方看，这代表大脑在思考，所说的都是真话，而谎言不需要回忆的过程，所以可以回忆得很快，如果一个人在回忆的时候，可以不经思考就能脱口而出，这本身就非常有问题。”
    说着，她喝了口水。
    而官差的脸色已经变了，他意识到了什么，“所以宋小姐要我不停地让他们回忆，是因为他们一直在说谎？”
    他气得想立刻进去动手砍了他们。
    竟敢将他们官差耍得团团转。
    宋拾音眨了眨眼，“不是哦，我只是想验证一下，自己耳朵有没有问题而已，我刚刚好像听见他们一直在重复说同样的话。”
    “重复同样的话，你是说他们反复回忆的证词？”
    “难道连证词都有问题？”宋淮旸反应极大。
    “那可太有问题了，”宋拾音双手捏住水杯，感受热水的温度给她手掌带来的暖意，“你们同一件事在不同时期说出来，用词能一样吗？这难道不是问题？”
    一直听到他们在重复同样的证词，并且觉得没任何问题的官差/宋淮旸：“……”
    他们膝盖有点疼。
    “证词可以一样，但不能一模一样，我们的记忆是会重组的，不同时期说的话，即便内容一样，所用的词语会不同，顺序也可能颠倒，但不管小厮也好，门房也罢，他们重复回忆的东西，那些台词，还有顺序，几乎都一模一样，什么情况下我们说话才会一直重复？只有提前背过，为了不露出马脚死背过才可能做得到。”
    “……”
    静，死一般的安静。
    宋拾音一番话，让官差和宋淮旸都不由陷入沉默。
    尤其宋淮旸，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惊疑未定，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宋拾音一样。
    宋拾音掏出之前的口罩，打开，又重新套在脸上，“你们把人扣在这里这么久，不早就知道他们有嫌疑了吗？”
    官差有些羞愧，“是孟大人怀疑他们有问题，不让教坊司的人将他们带走。”
    他之前还认为门房前后供词无出入，人是无辜的，为此质疑了下宋拾音和孟弋舸，幸好当时没说出口，不然现在就得啪啪打脸。
    宋拾音下意识看向孟弋舸，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撞了个正着。
    孟弋舸的眼眸似有意，又似无意地落在宋拾音身上，眼神中透着冷漠、疏离，还有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