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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见识多,知道安阳脾气大,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郡主忍着脸部的刺痛,看过去,发现明罗是和她差不多大的姑娘。
心下不满,立刻讥讽道:“清野道长呢,他好歹是皇室中人,按理我还得叫声堂伯,怎么就随便派个人打发我?”
“师父正在闭关,因此由我代劳。想来郡主染病着急,不拘是谁,只要能治好您,岂不就皆大欢喜。”
明罗暗中腹诽,光是这说话夹枪带棒的语气,难为镇妖司的人忍耐她多时。
安阳郡主点点头,勉强认可她的说辞,对乳母使了个眼色。
见她缓缓走出来,把门带上,又对着明罗颔首,让她跟着过去。
屏风后头摆着张茶案,郡主带着面纱靠在上面,她眉头紧皱,不停伸手挠着手臂。明罗不明所以,但看她的架势,估摸伤口都在脸上或者身上。
乳母安静站在一旁,安阳郡主明明难受不已,还要摆出点气势,正襟危坐。
“我不过就去了湘西一趟,镇妖司特地给我准备食物,既没有乱走,也没有冲撞别的,如何会染上怪病。”
她说着,把袖口撸上去,露出截手臂。白皙的肌肤上爬满红疹黑点,明罗仔细看了看。
那黑点不是单独的,四周有鼓起的囊肿。她小心碰了碰,安阳郡主惊呼,顷刻要抽回手,被她眼疾手快按住。
小包里突然有个条状东西游走,在皮肤底层显出一点点踪影。
“那是什么东西!”
安阳郡主声调变高,完美没想到身体里有个能自由来去的活物。
明罗浅浅望了她一眼,沉吟道:“不知郡主,可否摘下面纱一观。”
传闻中,安阳郡主长相貌美,若不是有原因,何故要带着面纱。定然是这病症已经蔓延到脸部,不得已为之。
安阳郡主犹豫不决,乳母凑过去在耳边劝了几句,总算是有点用处。
她把面纱摘下,露出全脸。
一双眼睛倒是好看,像是碎金的太阳揉在里面,亮晶晶的,但下半张脸布满红肿的水泡,下巴处溃烂。
有些黑点破了个口子,白白的看不清的东西,在上面冒头。
明罗强忍住不适,从麒麟囊里取出个细针,挑动了下黑点。安阳郡主眼里装着不满,可对上明罗认真的神色,她难得没呛声。
一条肥胖的虫子从里面钻出来,那身子的蠕动,极其缓慢,在白玉似的外观下,闪烁着丝丝金线。
乳母的表情十分惊讶,落在安阳郡主眼里,就显得可怕。她试图晃动身子,明罗立马给了个警告的眼神。
她收起银针,换了个小盒子,放在郡主的下巴处,耐心等虫子爬进盒子里。
安阳这才看到,原来长在自己脸上的,是这种小虫子。
她差点翻身就要吐出来,好在是病情更重要,带着点恐慌地问道:“我脸上不会全都是这东西吧?”
明罗摇了摇头,安慰她道:“应该是蛊虫。湘西地带能人众多,郡主恐怕是不小心沾上了巫蛊,既然找到了源头,事情就好解决了。”
她虽然没去过湘西,但是因为百年前,师祖同湘西传人禾列乙是朋友,她自小就听说过湘西秘术的传说。
赶尸、巫蛊、落花洞女。
这三种秘术,算是相当有名。但抛开神奇色彩,其实赶尸不过是为了魂归故里。
白日阳气过重,且人多眼杂,多是夜晚行事,有人不小心撞见,朦朦胧胧就传的可怕异常。
至于巫蛊,是苗疆一带的传闻。
蛊虫的产生非常讲究。
想要一个最佳毒性的虫子,则需要抓十只毒性各异的虫子。像蜈蚣、蟾蜍、人面蛾之类的,密封在罐子里。
最好选用陶罐子,不能见阳光,放置三五天,这样的做法叫做鳖虫。
让他们在里面厮杀,活下来的,便是毒性最强的虫蛊。
虫蛊的用法也各有不同,自然养法也有点细微区别。苗疆当地的人,有擅长以蛊虫为生的,但他们下蛊的对象,大多是自己的仇人。
若真如安阳郡主所言,她不过是去湘西游玩,虽脾气不好,但也不会轻易和人结怨。加之镇妖司在侧,寻常人恐怕不能近身,这蛊虫到底因何而来,还是疑问。
不过眼下更重要的,是解开她的蛊毒。
安阳郡主眼巴巴地等着明罗的下文,可见她好像自顾自回忆,拧着脾气就道:“莫不是我还要千里迢迢回到湘西去解,你们凌霄宗可是道门正统,你都给我看出来是蛊毒,就得负责给我解开。”
真是赶鸭子上架——难为人。明罗暗自腹诽,懒得和她计较。
她颠了颠手里的盒子,颇为无奈道:“郡主也明白,凌霄宗是道门,巫蛊此等邪术,别说是道家,就算是镇妖司,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解法。不如郡主好好想想,在湘西,是否遇到过奇怪的事。”
安阳不满意她的回答,忽而又想到什么,一时间黯然失色,可转念怕明罗看出来,仍是强撑着说道:
“自然没有。小道长是怀疑本郡主,知情不报?”
她刻意尖锐施压,手搁在茶案上,摆出个略微压迫的姿势。
“你凌霄宗接下我家的帖子,要是我随便向父亲说点什么,不知道小道长可能全身而退?”
这小郡主,人倒是不大,说话的强调拿捏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