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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子兴,你怕我出事,是吗?”史溟笑了笑。
“滚。”贺子兴说。
“贺子兴,”史溟调整了下自己的胳膊,仰头靠在椅背上,惬意的闭眼又低声了一遍他的名字:“贺子兴啊……”
“史溟,”贺子兴语气软软也叫了一遍他的名字,随即又恶狠狠道:“你就是个王八蛋!”
史溟低声笑了几声:“贺子兴,这是最后一次了,我有你了,我以后不会再赛车了。”
“你又在骗我吗?”
“没有,”史溟笑道:“真的,不信你问韩淞,我把他电话给你,你问问他,我是不是不干了。”
“没必要,”贺子兴低头抠着正滴答水滴的水龙头出水口,声音又低了下去:“你说真的,那就是真的,我信你。”
“嗯,宝宝乖。”
“你胳膊呢,”贺子兴终于有点担心问:“你车开的那么快,砸得那么狠,肘骨都劈了吧?”
“胳膊啊,”史溟装模作样的嘶了口气,“胳膊还疼着呢。”
贺子兴有点急了:“那你回去了快找你那个崔医生给好好看看!”
“崔景看不好,你才能看好。”
“什么?”
“你说一句你爱我,我就好了。”
贺子兴顿了下,然后就准备开口说。
“或者,”史溟仰靠在车座上认真想了想又说:“你把你总骂人的那句话后头去掉‘大爷的’也行。”
贺子兴:“……”
跟人谈情说爱搞暧昧的心情瞬间灰飞烟灭。
“滚吧。”贺子兴说完就挂了电话,然后就接到了史溟给他发过来的一条微信:
—宝宝,天冷加衣,我爱你。
贺子兴盯着这几个字瞪了一会儿,然后给人发了句“你也是”,史溟没再回,贺子兴猜着他可能已经到史家了。
贺子兴深吸一口气,仰脖子活动了下后颈,走出楼道站到窗前,拽开窗户伸手接住了天底悠然飘下的一朵雪花,张手静静的看着它在自己的手心里融化。
对于一个北方人来说,这没什么好瞧的,但贺子兴却心情愉悦的扒着窗户在这儿看了好一会儿。
眼前的世界早已经是白茫茫的一大片,天阴沉沉的,飘散的雪花很沉静的自天穹温柔的飘落,遮住了教学楼的楼顶,盖住了被绿油布遮住的枯草坪,搭在了道边儿成排的白杨枝干上,白梨花似的,浪漫又纯净,最后展成银毯铺满一地,特别美。
看雪的人是个大糙人,找不到什么漂亮的词儿来形容这种雪景,就在心里用了“史溟”两个字来替代。
司空见惯了的场景此刻落在眼里,仿佛只因为刚才的一句关怀变得不一样起来。
贺子兴嘴角弯了弯。
不一样,很多事都不一样了。
他喜欢一个人,从私藏心底不敢为人所知的暗恋爱慕,到携手相拥,共同吻过一段勇敢狂热的纯真爱恋,有不得已而为之的放手,逼人流着泪,在煎熬难捱的日子里按秒计算着偷偷想念,后来,曾经澎湃翻涌起的波澜全都化作了轻缓无声的细水长流,到现在,喜欢两个字也浓缩成了爱,这种感觉就像下雪,很安静,也很踏实。
贺子兴低头瞧了眼自己微信后来给人备注的一个句号,手指在他头像上划了几下,又把备注改了回来。
哥。
“哥”改过来之后,贺子兴立刻把人重新设置回了星标置顶,外加特别消息提醒,某人心里挺美的盯着那字儿瞅了半天,又添上了两颗大红心,“哥”前边一个,“哥”后边一个,就恨不得往上下两头再添两颗心彻底把人给围起来。
围起来。
贺子兴美滋滋的看够了手机,刚一转身,就发现自己被集体巡查高三生课堂纪律的年级部正副三个主任两个副校长和一个正校长围了起来。
贺子兴一愣。
“又玩手机?”老熟人方主任皱眉发问。
“又被罚站了?”老熟人校长笑眯眯的发出第二问。
“还是又逃课了?”新熟人威严副校长发出第三问。
“屋里有点闷,我出来透个气儿,”贺子兴挺熟络的跟几个人点点头,笑呵呵的揣回手机就往教室走:“你们忙,我透完气儿就先走了。”
“站住!!”身后立刻响起副校长的一声冷喝:“透气儿是吗!走,跟我去校长办公室透!”
贺子兴立刻满脸堆笑着转头:“不用不用,校长您太客气了,我去教室后头站着就行!”
“那就跟我去主任室,”方主任看了他一眼:“咱俩好好聊聊。”
“不不不,”贺子兴很认真的摇摇头:“我不想聊。”
“好了,”正校长是个永远都在笑眯眯的胖老头,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本递给贺子兴:“走吧,小猴子,既然你闲不住,就跟我们几个溜达溜达吧。”
“巡查吗?”贺子兴接过小本本朝人乐了一声,“那就有意思了。”
一中纪律向来抓的严,尤其现在还有二百多天就要高考,上头的校领导们就特别喜欢时不时搞个突击巡查,每个楼都绕楼转上几圈,每个教室的后门口都停上那么几分钟,兴致一来还会站讲台上发表几场即兴高考动员的演讲。
把监控当直播看已经不能满足校领导们关怀每一位学生的心,老校长在一个月前开全体师生大会时就已经表明,一定要让全体一中学子都感受来自校方对孩子们深切的、浓浓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