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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地面积水多,暴雨有持续下的苗头,你们让下人驾车回去报平安,马车上一定要装些重物来,回去报平安的小厮也不用再回来,等到雨停积水退却再回国子学。
至于你们,今日必是留在国子学,外边的天气冒雨归家不是安全选择。等到雨停咱们一同去清理积水,早点儿让街道能够通人。”荣安道。
“好的,先生。”这次的回答很统一,没有任何异议。
雨不停荣安纵然列举再多的方法也是白搭,她只能让燃起的油灯变多,陪着学生一起练习。
普天之下,除了真正为百姓着想的官员会有和荣安一般的忧思,还有一位,当今陛下。
御书房内。
皇帝的心怎么也静不下去,外边的雨越来越大,太监来报皇宫内多处积水,就连他都被困在御书房内。
不是出不去,出去暴雨一直下,地上积水多,不论是自己走还是轿撵都是好选择。他也只能在御书房内练练字批批奏折。
下雨之初,地面还没有积水,皇帝免去官员早朝,自己来到御书房批改奏折。
谁曾想,整整一个早上雨都没有停下,周玉来报说御书房外地面上已经有鞋面高的积水。
周玉那厮隔一个时辰报一次,现如今皇帝听到雨水已经没入膝盖。
皇帝听着屋外噼里啪啦的雨声,心情更加烦躁。
“周玉,外边雨什么时候能停。”
“陛下,奴才…奴才也不知。”周玉跪在地上小心翼翼,低着头愁眉苦脸的,你说他一个奴才造什么罪了,他怎么能够知道雨啥时候能停下来。
皇帝愤怒扔下手中的毛笔泄愤,吓的屋内一群奴才跪下不敢言语。
皇帝自然明白周玉不会知道,他只是心急。
暴雨过后京城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紫禁城尚且如此,那农户呢,京郊百姓呢,人力物力要一项项投进去,百姓还没有丰收呢,一场天灾,不知道会有多少百姓遭殃。
天空中猛然响起一声惊雷,皇帝怔怔摔坐到椅子上。
“陛下,小心龙体。”周玉赶忙跪走到皇帝身旁,真怕皇帝被一道雷吓到。
“都起来吧,朕没事儿。”皇帝抬手让下边跪着的人都起身。
“周玉,今年无收你说百姓这要怎么过日子。外边还那么多积水,紫禁城牢固,可郊外百姓的房子不一定啊,皇宫外街道上会有多少积水不退呢。”皇帝喃喃着,周玉低头没有回答,他本也没有打算要周玉回答,皇帝只是需要一个倾听的对象。
他是古齐国的帝王,上要对得起祖宗,下要对得起百姓。祖宗传下来的江山不能毁在他手里,身为古齐国百姓的拥护者他不能教他们失望。
少年帝王,初登皇位便遇到这样的灾难,心情多少有些慌乱。
他怕对不起百姓,他怕京城经此天灾遭受重创,他怕京城的经济陷入低估,他怕的太多太多。
先帝去世还未满一年,年号还是旧年,皇帝对朝中情况还未完全掌握,朝中多有旧臣对皇帝欺瞒,他看不惯还没有任何办法。
皇帝手中目前没有多少人,现在他要做的便是一点一点拔掉獠牙,将自己人安插进去。
朝中旧臣皇帝大都不会再用,明面上还是敬重那些老臣的,实际上少年皇帝也在培养自己的人手。都是从今年新科中挑选出来的,苏云松便是一个。
然皇帝自己的下属还没有彻底充足强大,遭遇如此天灾,皇帝更多的是无力。
皇帝起身走到御书房窗户旁边,想要看清外边的情况,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他是皇帝,掌握天下人生杀大权,可是有多少人是真心有多少人阳奉阴违。
他一声令下,整顿京城内外,疏通河道,没人敢不应,但事情办的如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雨停后的整理工作,那些老臣肯定不会去做,状元郎倒是可以,但是没有那么多人手。
皇帝站在窗边连连叹气,上天是不是不希望他当这个帝王,给他出这么大一个难题。
皇帝在御书房来回转动,步履不停脑子不停。
朝中老臣出手整顿,一定会劳民伤财,那些个老匹夫都是拿银子不办事儿的主,找他们到最后只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让状元郎掌管又害怕那些老匹夫下绊子,火不烧到他们家不会着急。
少年帝王登基这几个月,一直在反思自己。制度规则都是沿袭先帝传下来的,包括先帝驾崩前夕拉着他手交待的那一番话,皇帝此刻心乱如麻。
皇帝心中景首辅是个可堪重任不可多得的人才,可他父皇却说功高盖主,不停打压景家,包括骁勇善战的岑将军……
皇帝心中不停闪过先帝的话语,他是想要重用景首辅和岑将军的,可偏偏先帝打压已久,他抛出任何橄榄枝都像是带有恶意要将他们推入深渊一般。
他也很是无奈,如若先帝还没有逐步架空景首辅该多好,如若先帝没有克扣岑家将军饷该多好,此刻的他绝对不会这般孤立无援。
“周玉”
“奴才在”
“……算了”
皇帝想了想开口的话又收回去,他重新回到椅子上坐着。
思绪翻飞,他的父皇壮年时是人人称赞的明君,可到了暮年,却有些糊涂,错寒忠臣心。
皇帝呆愣愣坐在椅子上,他也才二十岁,非嫡非长,可偏偏前边几位兄长都出了事,独独剩下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