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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官兵是人贼是禽;官兵不抢贼匪抢,官兵不淫贼匪淫”,首先便是将太平军定在了“害民”这样一个位置,而湘军则以“拯救者”的面目出现,这首歌倘若是到处传唱,对太平军的影响可是不小,人心便会倾向官军,无论实际究竟做得如何,这《爱民歌》可是很感动人的,高声唱着这样一首歌的湘军,便俨然当年的岳家军一样,“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
这些念头在黄品贤脑子里飞快转了一下,便放在了一旁,又不是自己独个人在一个无人的地方,可以由着自己随意地想,这军营之中人来人往,随时要招呼的,更何况自己现在还要去见林珑。
黄品贤到一所房屋前敲了两下门,里面叫了一声“进来”,黄品贤推门进去,和林珑说道:“四路里找不到柳先生,不知去了哪里。”
柳先生是柳燮,玉字营另一位文书,一手好篆刻,林珑找他,是为了要刻一枚印章,刚刚得的一块上好的鸡血石,林珑如今已经是营官,便要刻一枚比较正式的章子。
林珑点头:“罢了,过一会儿总能回来。”然后林珑转而笑道:“品贤,你如今说起话来,愈发有湘中的味道。”
黄品贤也是一笑:“这样久了,终归学了几句。”
周围都是湖南人,每天听着满耳的湖南方言,想不熏染也难,就好像从前在太平军里,和广西老兵学了几句客家话,所以黄品贤盘点自己的口音,是江西、广西客家、湖南三方混合,最基本的当然还是九江话,可是不知不觉也杂糅了那两边的词汇,甚至连调子都融合了进来。
因此黄品贤不由得便生发出一种感慨:“倘若在外面待得久了,将来说起话来,只怕是南腔北调,不知原本是哪里的人。”
林珑咯咯地乐:“我们现在在安徽,快学一点安徽话来听!”
经过半年时间,新兵已经接受了一定的训练,要投入战场,湘军已经攻克了安徽的太湖县,马上就要进攻潜山,用的是对付九江一样的方法,先剪除四周据点,然后攻击主城。
黄品贤笑了笑,面对局势的变化,自己真的不知应该是怎样的心情,去年李续宾大队湘军给三十检点——如今已经封为英王的陈玉成,还有后军主将李秀成在三河歼灭,自己想到了九江的林启容,还有那一万多名太平军,便觉得是给九江的屠杀报了仇,而且李续宾所部乃是湘军精锐,这一战大部分去尽了,可以缓解天国的危机,自从天京之变后,太平天国的局势就每况愈下,先是丢了武昌,之后九江也给湘军克复,眼看天京周边的重要屏障一个接一个的丢失,绞索越来越紧,如今总算是稍稍可以透一口气。
然而振字营的许多人,都与自己熟识,虽然大部分并不是很亲近,然而终究也是认识,营官谭振庭还是林珑的表哥,想到这些人也都死在了三河,黄品贤便难以感觉完全的轻松,想到那些湘勇,和自己毕竟也说过话,在九江城中巡查的时候,不肯丢下自己一个人在尸体堆中寻找杏姑,虽然倒是也没有过来帮忙,自顾在那里闲谈,毕竟也有一些情谊在那里,可是如今他们大部分都死了,所以对于太平军的大捷,黄品贤也不能完全的感觉安慰。
而此时重建的湘军又来进攻安徽。
又过了一个时辰,柳燮回来了,得知营官在找自己,便匆匆来到林珑这里:“营官大人,可有什么事么?”
林珑见他来了,便拿出那一块鸡血石:“柳先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刚得到一块鸡血,想要刻一枚章子,晓得你一手好刀工,麻烦帮刻一下。”
柳燮见是这件事,登时便放松了,笑着说:“营官要刻什么字呢?”
“就刻‘岩泉滴久石玲珑’吧。”
柳燮点头道:“白乐天的诗,‘涧雪压多松偃蹇,岩泉滴久石玲珑’,着实好意境,那么要用什么字体?”
“隶书吧。”
柳燮笑道:“不要篆书吗?古雅一些。”
林珑摇头道:“篆书罢了吧,实在看不懂,隶书我还能看得清楚些。”
柳燮一笑:“既然如此,我先打个样子出来,营官看可以,我就照着样子刻。”
柳燮回去找了四块豆腐干,雕刻印章的模板,篆书和隶书的阴刻阳刻都各自雕琢,沾了印泥盖在纸上,拿去给林珑看:“营官你看,哪一种比较喜欢一些?”
林珑在那张纸上上下左右地看,白纸上四个朱红色的图案,如同四朵盛开的梅花,都是右边四个字,左边三个字,实在少有那么长的鸡血石,多是方方正正的,太长了如同一根火筷子,不很好看,也不方便握住,林珑细细地挑了一下,最终选定了那一种阳刻篆书,撮着嘴唇呼出一口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