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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回到这大虞朝了,他们的日子过得辛苦,也没有多少读书的机会,但只要不放下书本,知道怎么从书本里找寻答案,便也算是读书明理的一种了。
而且,他们相信季星燃一定知道怎么从书里找答案的。
果然,季星燃虽然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但是精神却很饱满,直接说道:“爹,娘,原来我们那里的历史上也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
还不止一个朝代,比如赫赫有名的大贪官和珅,要求在赈灾的粮食当中掺上沙土,不是心狠到去毁掉好端端的粮食,而是为了这些赈灾的粮食能够落到真正饥饿困苦,连粥里有沙都要喝的人手里去。
季星燃说:“难怪说太君子的人当不了清官,不是他们不想当清官,而是他们要面对许多恶人,只有比恶人更狡猾更精明,才能斗得过他们。”
季昌明笑道:“没错了,那你现在能当个贪官了吗?”
能当贪官,才是当好清官的第一步。
季星燃腼腆一笑:“那还是差点儿意思,不过倒是看了不少我们历史上发生过的类似事情,像这次的事情也有。”
沈慧心好奇道:“跟这个一模一样吗?”
季星燃点头:“是的,很相似了,原本也是在战后发赈济粮的,定期去领,不过他们没有我们办的细,是按照一户人家这么去领的。”
“于是便有不少人跟那张老大两口子一般,觉得赈济的粮食不够自己吃的,便暗中坑害自己的亲人,以谋夺口粮。”
西宁城能够做到按人头分发,一是因为季昌明的人口册子做的好,毕竟西宁城这种边陲小城是很容易混进奸细的,所以不管是官府还是军队,都对这一块管得很严。
二来,也是因为西宁城的人口并不多,虽然几万人听起来可怕,但是要跟一个真正的城镇县郡相比,那还是差得很远了。
所以西宁城才能做的这么细,而历史上的故事,能够按照一户分发,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那他们是怎么解决的?”沈慧心问道。
季星燃说:“办法很简单,是我们一直身在局中反而忘了。”
“怎么说?”
“历史上的法子就是,赈济粮虽然是按户发放的,但却不是由家里的户主来领取,而是由家里的老人、女人、孩子来领取,为的便是让当家户主心里有忌惮,能够留下这些老弱妇孺。”
季星燃说:“咱们要解决像张老大两口子这种事儿很简单,就是必须由本人来领取抚恤银子。”
沈慧心嘴唇微张,明白过来了:“是了,倒是被这两口子的事儿给带到沟里去了,如果一开始就是卫氏跟秦氏来领抚恤银子,这事儿只怕就不会发生了。”
季星燃点点头,但还是从人性恶处想人:“不光是让卫氏跟秦氏来领银子,还得让她们带着老人,带着孩子来领。”
沈慧心一听就知道了,确实,不能觉得只是张老大这个户主坏,若是遇到他媳妇儿那样的人,只怕旁人也是一样受苦。
沈慧心一点就透,立刻就说道:“那往后还是严格按照必须本人来领取抚恤银子的规矩办,若是真有年纪太大或者身子不好出不了门的,便由我们上门去发。”
反正现在人也不多,费不了多少功夫。
季昌明提醒道:“最好要把其中的一部分钱换成米面粮油跟布料,还有其他生活必需品,以免发给他们了,回去又被人抢夺了。”
至此,张老大一家的事儿,让西宁城的管理又更加细致入微。
因为西宁城之前没有先例,所以很多规矩都是事儿发生之后才慢慢建立起来的,这种时候季星燃的城主身份就真的太好用了。
若她不是城主,要惩罚恶人,要拟定法则,只怕还得等上头一层一层地审,慢慢研究。
但她毕竟是个现代人,对现代的法律道德有着很明确的体会,没想到的事儿暂且放放,但一旦遇到了,很快就知道该如何应对。
如此这般又过了一个冬天,等到春天来临,西宁城已经又换了一幅景象。
季星燃的城主做得稳稳当当,而在边境各处都战乱的情况之下,西宁城的安宁让不少附近的小村落小部族都为之向往。
积雪一消,大家便拖家带口地来了。
季昌明因为腿脚不好,现在除了骑马,轻易也不做来回跑的事儿了,就干脆守在门口,审验想要进城的人,顺便发个暂住证什么的。
在这里,他就听到了许多关于西宁城的说法。
从别人口中听到他们一手建立起来的西宁城的种种,感觉还挺新奇的。
“我是听说西宁城上次打死了两万辽兵才来的,我们村子被辽人杀得就剩下我们这些个人,我们报不了仇,去别的地方当兵,别人也不要我们。”
“听说西宁城收民兵,百姓也能上阵杀敌,我就来了!”
说话的是个三十如许的中年男人,身后跟着五六十人,全都是一个村里的老老少少。
季昌明给了他们肯定的回答:“没错,西宁城全民皆兵,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垂髫孩童,但凡只要能动的,都应该站起来打仗!”
中年汉子闻言脸上露出带着悲痛的快乐:“好!就凭这一点,我就要来西宁城!”
其后还有许多人,有因为西宁城开春发种子来的,有听说家里要是死人了,西宁城给照顾老少来的,还有许许多多不同的理由,但都证明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