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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诗用胳膊撞了撞她:“想什么呢?”
莫七景被撞得身子一歪,就像是这才反应过来。她回神,咧嘴冲杜诗笑:“哈哈,我想着我一个快递怎么还没到,不知不觉就分神了,倒回去重新看一下吧。”
遥控器的倒放键被按下,综艺中的人物倒退着走路,很快,进度条回到了某个小节刚开始的地方。
杜诗又把刚刚那个搞笑情节看了第二遍,演员和编剧的喜剧功底实在太优秀,即便看第二遍,也依然很好笑,她笑得不自觉伸手拍莫七景大腿,然而一转头,杜诗对上的,仍旧是一张看着喜剧却在走神的脸。
“七景?”
第二次意识到自己在走神的莫七景又冲杜诗笑了笑,表情和答的话依然听似寻常:“你别说,这节目真的挺好笑的。”
杜诗默默打量莫七景好半天,莫七景在笑,杜诗的眼神反而不自觉严肃了许多。
她抱臂看着莫七景:“你到底在分什么神?是你那个男朋友又不干人事了?说起来……”
杜诗想到什么,就像是猜到了缘由,表情带上了对“渣男”惯有的不满:“他好像挺久没来找你了?”
“他只是有点忙。”莫七景放下遥控器,伸手去拿桌上的奶茶。一边吸着饮料,那捧住奶茶杯的手指又一边毫不自觉地抠着杯壁,发出轻微的塑料声响。莫七景的眼睛还是没什么焦距地盯着电视,“过段时间就会回来的。”
杜诗发出一声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声:“你自己信吗?”
其实杜诗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句话就像是出自知情人士之口一般。
莫七景突然大反应地抬头看杜诗,她沉默片刻着跟杜诗对视,又缓缓咧嘴。这次的笑意难免有些不自然,她哑声道:“一开始是信的。”
人在接受不了某些现实的时候,下意识的第一反应,似乎就是不承认。
没流血,没受伤,没疾病,凭什么一个好好的人就突然没了?
没尸体,没墓碑,凭什么说他离开这个世界了?
他以前也不是没有消失过,没准儿,过一阵子又会出现呢?
自欺欺人的想法,光看表面还挺有说服力的,莫七景一开始是真的信。
可是,周遭大多数的人都不记得江定,莫七景即便跟他们提起,那些人也只会跟她讨论江今驰。
“江定存在过”这件事,反而更像是她臆想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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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倾盆。
莫七景没有带伞,只能徒劳地站在一楼,看着暴雨哗然地击打着地面,快速在学校空地汇集成一滩滩积水。
时间一点点过去,等了好半天雨势都没有转小,天色渐晚,本就因为下雨而阴沉的天色逐渐被黑暗吞噬。
再等下去,还不知道要被困多久。莫七景索性放弃等待,打算直接扎进雨里。
脚一步迈出去,手腕忽的被人拉住。
原本应该倾泻而下的大雨被头顶一把深蓝色的大伞替代,一个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侧。
莫七景惊讶地抬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笑吟吟的脸。
她怔愣在原地好半天,瞳孔放大,吃惊地看着跟前的人。
那人却一如既往的不正经,他撑着伞,把伞全偏到她这边,肩膀毫不自知地被雨水打湿。他的视线在她身上打转,揶揄的,笑意满满的,一开口就是惯有的语气:“小景这是想我想到都瘦了啊?”
他没有撑伞的那只手抬起,帮她把乱掉的头发挂到耳后,伸出的手指若有似无地刮到莫七景的侧脸上,使得莫七景的呼吸都变得不畅。
她的视线扫过他手腕上的黑绳,而即便没有那条黑绳,这表情,这语气,也不可能出自第二个人。
似是知道她震惊,江定好笑地看着她,他第二次向她伸出手,这次是直接拉她,非常自然地把她的手握进他的手心。
莫七景被拉着,不可置信地问:“什么情况?”
答的人悠哉悠哉地抿笑看她:“不知道。”
又安静地注释跟前的人许久,莫七景脸上惊讶的表情才慢慢转化为惊喜。
那是她疯狂压抑思念,却依然疯狂思念的人。
在江定又打算开口说什么之际,莫七景忽的向他贴近,在雨伞下紧紧拥住他。
可只是一瞬,莫七景扑空了。
她惊恐地抬头,刚刚江定站的位置已经没有了江定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人山人海,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人突然齐齐快速向她走来,将她团团围住。
环着她的人群不约而同地死死盯着她,像训斥一般地问她:“还没接受现实吗?”
如同电影镜头一般,围着她的人仿佛会旋转,莫七景的眼前依次晃过不同的脸。那些脸面无表情,只是冷声提醒他:“他死了。”
房间内,莫七景猛然惊醒。
吃力的喘息声在深夜的卧室里回荡,莫七景的手撑在床上,软绵绵的被子并不能带来任何安全感,她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汗珠。
看起来像美梦的噩梦,而类似的梦,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梦到。
明明是个噩梦,却不想醒来,因为醒来以后会更难受。
总是反复梦到他回来了,享受一场惊喜和安慰,可又反复地醒来,绝望地意识到一切都是一场空。
意识到,她真的已经失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