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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善的亲兵已将乾明宫包围,他走到门口,听到二皇子李忆癫狂的吼叫声,李忆一手持剑,一手挥舞着诏书,他双眼通红,神情显得有几分狰狞,有些胆小怕事的内侍早就躲到远处。
    “朕是继承大统的天子,你们这些乱臣贼子,待朕登基后,一定要将你们诛杀九族。”
    “你要诛杀谁的九族?”李善披着一身寒气,缓缓向他走近。
    李忆看着李善,手里的长剑指着他,随后大笑几声,嘴里说道,“怀王叔,好一个怀王叔。”
    外面的丧鼓敲响第二遍。
    这个时候,李忆召唤进宫的王公大臣原该来了,此刻门口却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他有些慌乱,但在看到紧紧抓在手里的黄色诏书时,很快又镇定下来。
    李忆大声说道,“朕有京师护卫营和御林军,更有天下臣民拥护,怀王,你意图谋反,人人得而恶诛之,朕劝你迷途知返,到时朕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李善嘲讽的说道,“这几年你干得好事,宗室和朝臣一清二楚,你确定你能被臣民拥护吗。”
    李忆震惊的瞪着他,李善接着又道,“若是你能顺利登基,这些不堪的过去自然烟消云散,无人提及,可你做不了皇帝,那便只是一个以权谋私的皇子罢了。”
    李忆看着团团围住他的将士,他愤怒的对李善说道,“皇位是父皇留给朕的,你们这是大逆不道。”
    他的这些行径,看在李善的眼里是在做困兽之斗,他问道,“先皇的皇位就是明正言顺得来的吗?”
    李忆被他逼问得哑口无言,多年前的那场夺嫡之争,又有谁能真正忘却呢?李家人的骨子里就刻着叛逆和斗争,从李商到李善,从李恒再到李忆,无不如此,最终的赢家,只有一个。
    进来后,李善环顾四周,他越过李忆,来到后面的寝宫,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幼时他和废太子常在乾明宫玩耍,此时龙床上躺着一个人,正是李商。
    原来伺候他的宫人不知所踪,守在他床边的只剩一个年轻小内侍,他看到李善,吓得瑟瑟发抖,整个人恨不能缩成一团。
    李善一步步走到床前,他仔细端详着李商,他看到过很多死人,李商的死状不算可怖,不过他记得他身材魁梧,眼前的这个人却瘦骨嶙峋,脸颊深深的凹陷下去,和他记忆里的人大相庭径。
    看了一会儿,李善收回目光,转身出了寝宫。
    李忆对李善说道,“怀王,你以为杀了朕,你就能坐稳这天下吗?”
    封穆开口了,他道,“二皇子,你的亲兵已在神武门被尽数歼灭,至于京师护卫营的总指挥赵利钦,他早就向王爷投诚,二皇子,你等不到他们的救援。”
    李忆脸色苍白,喃喃说道,“你以为朕会信吗?”
    “恐怕由不得你不信。”从殿外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
    进来的是皇后杨氏,跟在她身后的是谢宝扇,另有一个内侍,手里端着托盘,那托盘里赫然就是淑皇贵妃康氏的头颅,李忆一见,唬得浑身颤抖,忍不住往后倒退两步,嘴里失声喊道,“母亲。”
    杨氏异常冷静,她蛰伏几年,就等今日,眼见李忆被吓得瘫软倒地,杨氏说道,“只有这点胆量,就敢来争夺天下,未免也太自不量力了。”
    李忆难以置信的瞪着杨氏,他以为此生都不会见到杨氏,谁想杨氏却在这时出现在他眼前,他呆怔片刻,意识到这一切早有预谋。
    “你们是甚么时候勾结在一起的?” 李忆问道。
    他费心铲除太子和他的党羽,逼得杨氏禁固在坤安宫,这几年,李商年老体衰,而他在朝中的威望直逼李商,怀王妃更是以怀王府的名义,给他送了诸多好处,他一直以为怀王是站在他这边的,原来他早就掉入他二人设计的圈套。
    无人回答他的话,李忆支撑着站起身,他对李善怨恨的说道,“父皇早就怀疑你有反心,可惜朕还不自知,念着骨肉亲情,一度在他面前替你美言,你却竟敢辜负朕。”
    说到此处,他眼眶发红满是愤慨,李善却无动于衷,他说道,“并非你顾念骨肉亲情,是这几年怀王府送出的大把银票打动了你。”
    三年前,李善和徐绮儿回京给五皇子李恪庆贺满月,徐绮儿便长留京城,她在京城,李商才能安心,柔弱多病的怀王妃麻痹了很多的人眼睛,谁又能想到她是怀王安插在京城里的一颗棋子呢。
    李忆半响说不出话来,他以为铲除太子,这天下就是他的,万万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李忆被逼入死角,他看着李善,又看着杨氏,想从谁的神情里找出一丝生机,然而都是枉然,今晚没人会让他活着走出乾明宫,谢宝扇已经有些厌倦,她淡淡的说道,“二皇子,你自裁吧。”
    李忆恼怒的瞪着她,冲她喊道,“父皇驾崩了,皇位就该朕来继承,难不成你以为你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奶娃能做皇帝吗?”
    谢宝扇抓起托盘里康氏的头颅,重重的扔在他的脚边,冷声说道,“我劝你认清现实,二皇子,你母亲淑皇贵妃就是我杀的,你自己动手,皇后娘娘看在你是皇子的份儿上,尚且能保全你的体面,否则到头来你也是和淑皇贵妃一样的下场。”
    李忆瞪大双眼望着康氏的头颅,他紧紧抓着继位诏书,像是溺水的人抱住最后的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