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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到了临清,舒嫽莫名觉得心情舒朗,心情好了不自觉就多吃了些,不留心竟然呛到了嗓子,崔绍走过去替她倒了杯茶,递了过去,舒嫽接过,喝了一口,一双手替她拍着后背,带着些笑意的声音响在耳边“绾绾,你慢着些,我又不会同你抢。”
舒嫽听见他念出那两个字,咳的越发厉害,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崔绍还不忘打趣她: “我与舒相相识也算有些时日,却连舒相的小字都不知道,这一点上,我倒是不如我父亲了。”
舒嫽扭过头瞪他“你不是也没问过我?”
崔绍坐了回去,替自己也倒了杯茶,道:“我父亲很喜欢你。”
舒嫽道:“伯父若知我是谁,只怕就不会待我这般亲近了。”
崔绍笑出了声“你真当我父亲不知道你是谁?你不愿以真实身份示人,他乐得装糊涂而已。”
舒嫽瘪嘴:“我是怕麻烦嘛,若是因为我搞得你们阖府上下战战兢兢,连同伯父说话都两句话都要规规矩矩,下人们各个手忙脚乱,不仅你们麻烦,我自己也觉得没什么意思。
换来的是对方极为敷衍的附和“是是是,舒相果然是体贴入微,善解人意。”
舒嫽本还想回敬一二,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睛上上下下的扫着崔绍“你曾同我说你们崔家‘有的是钱’,我今日算是见到了,你来的正好,在下少不得要向崔公子讨教一下这致富之道。”
可怜她兢兢业业做了这么久的丞相,怎么就清贫如此。
崔绍笑着摇头“这家业乃是经商所得,舒相所喝的茶,便是我自家茶园产的,另外还有几个绸缎铺子,酒楼么,也有那么几家,还有一些珠宝铺子……”
舒嫽惊奇道:“这都是你们祖上的产业?”
崔绍伸出一根手指晃了一晃“非也,我从十五岁经商,崔家能有今日的产业,花了我五年的时间。”
“不然的话,我大概可以早些入京科考。”
也就能早些,遇着你。
崔绍看着舒嫽浸在烛火中的脸,心底一片柔软。
舒嫽听了这话,先是顿了顿,方才慢慢的道:“十五岁从商,那想必很是辛苦。”
崔绍微怔,只觉心上某处又软了几分“我幼时家中也算薄有积蓄,要做到这些,并不如何困难。”
接着又故作轻松的道:“怎么,舒相现在是不是觉得,下官一身铜臭,俗不可耐了?”
舒嫽看着他,万分诚恳的道:“不,我现在只觉得你一身都是银子的香气。”
崔绍抑制不住,放声大笑。
作者有话要说:
这算是见家长了,幸而我们绾绾是个漂亮媳妇……
第23章
原本约定了明日带她出去游玩,第二天早上起来,舒嫽却没见着崔绍。
吃早饭时问了崔伯,说崔绍上山去拜祭一位过世的长辈,天不亮便动身了。
舒嫽手中的筷子顿了顿,没有多问。
用完了早膳,仍不见崔绍人影,她觉得一身疲累未消,头有些昏,天色也阴沉沉的,昨夜下了小雨,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样子,这种天气,最适合拥被而眠,便回房间睡了个回笼觉。
一觉醒来头脑清爽了些,推开窗扇打算透透气,只见院子里,一个一身石青衣袍的顷长人影站在那里。
庭院被雨水打湿,几朵淡白的花瓣跌落在地上,而崔绍负手而立,玉冠束发,其余的披散下来,似泼墨一般,腰上束着同色的腰带,整个人显出一种遗世独立的宁静来。
他听到响动转过身来,看到窗前站着刚刚醒过来的舒嫽,唇角微弯,报之一笑。
那时新科放榜,京城中人盛赞探花郎风流俊俏,未语总含了三分笑意,实在令人如沐春风。
而此时此刻,那昳丽眉眼笼上一层濛濛烟雨,虽然笑着,神色中却有着说不尽的悲伤,瘦削的身形笔直笔直的站在那儿,恍似立在悬崖边上的一杆孤竹,马上就要被风折断栽进无底深渊一般。
舒嫽想起方才崔伯父说的,他早起是为了前去拜祭一个逝世多年的长辈,自己这两日只见崔父而不见崔母,也没听见下人提起,想必便是不在了,说不定今日崔绍前去拜祭的便是自己的母亲。
与血脉相连的人阴阳两隔,这种孤寂和悲伤,她是完全可以明白的,也难怪他会想要回来看看,想必就是为了到坟前略尽孝心。
舒嫽没来由的觉得心头像是突然被人攥紧了一般,她勉强扯起唇角,向他笑着道:“在这儿站了多久了,外面湿气重,怎么也不进屋来。”
说是让崔绍进来,自己却从屋中转了出去,手捧一杯热茶,递给了崔绍,崔绍就拿在手中握着,也不去喝,声音带着些低沉的喑哑。
“听小丫头说你睡着,不想吵醒你。”
舒嫽见他如此,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于是试探性的问道:“院子里凉,进来说?”
崔绍笑笑,明明还是那般模样,舒嫽却觉得无比勉强,心头又紧了几分,只听他道:“原本昨日说了带你出去,只怕一会儿又要下雨不能尽兴,听小丫头说明天晚上有灯会,不若改到明日?”
舒嫽哪里会说不好,崔绍这时低下头来看她,他的脸色有些泛白,眼眸却是漆黑,嵌在那双弧度出奇好看的眼睛里,像是一颗琉璃珠子,平日里,他总是笑着,乌黑眸子里的神色却让人看不明白,而此时此刻这琉璃珠子裂开了一条缝,流露出一种易碎般的脆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