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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进门又怎样?这是她的家,眼下孟老娘一个人在里头孤军奋战,她这做儿媳妇的,怎能只立在门外事不关己地瞧热闹?
师傅
那周芸儿胆小,最是害怕这种场面,见花小麦抬脚就要往里去,急忙一把扯住她的袖子。
你怀着身子呢,别进去,好吓人
花小麦回头冲她笑笑,拍了拍她的手,小声道:要不你先回家去,今日咱们暂时就不学厨了,等明天
周芸儿赶紧摇头:我还是陪着师傅的好。
说着。就忧心忡忡地望了望院子里地下,那一片碎裂的碗碟。
这姑娘,性子内向怯懦,见了生人连说句囫囵话也难,却很贴心啊
花小麦再不言语,牵着她进了院门,先看了看唐茂林,接着便把目光挪到了丁氏和唐冬雁身上。
这一看之下。便立时倒抽一口气。
唐冬雁倒还好,可那丁氏,额头上竟擦破了半个巴掌大的一块皮,里头隐约有血渗出,伤口边缘还有些红肿,连带着眉骨附近也肿了起来,再加上她可能已经哭了许久,眼泡儿也是红成一片,冷不丁瞟上一眼。很是唬人。
这该不会是孟老娘下的狠手吧?
花小麦方才在珍味园受了些油烟,本就不大舒坦,加上她有了身孕之后。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很容易受惊吓,但凡附近的动静儿大一点,一颗心便会砰砰跳个不停。这会子瞧见那丁氏头上的伤,就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赶紧望向孟老娘。
小麦回来了?
然而她那婆婆却显得十分镇定,远远地朝她脸上张了张:那招厨的事。可办得妥当?
这还是孟老娘头回当着唐茂林一家三口的面,大喇喇地向她询问小饭馆儿的事体,花小麦心思不在这上头,却也不得不耐着性子答:嗯,与那位谭师傅已经说好了。八月重新开张的时候,他就来铺子上干活儿。
嗯。孟老娘点一下头。招到了一个,你就不用太着急,另外一个厨子,慢慢踅摸不迟。
她一头说,一头冲周芸儿抬一抬下巴:芸儿,你师傅在酱园子里没吃东西吧?这有身子的人饿不得,劳你去厨房帮她张罗些吃食,然后便替她简单收拾个包袱,陪她往县城走一遭我脱不开身,就麻烦你了。
娘你这是干嘛?花小麦不明就里,又从不曾听她这样客客气气地说话,心下更觉没着没落,忙开口发问。
哼,家里这鸡飞狗跳的,万一伤了你如何是好?孟老娘冷笑一声,敢是我如今脾性越来越和善,就连这跑来投奔我的亲弟弟,都敢往我头上骑!你要教训你媳妇,在哪里不行?偏偏要在我眼前,你这是打给谁看?
原来是唐茂林动的手吗?平日里看着如此平和的人,戾气竟这样重?嚯,怪道孟老娘性子彪悍,搞了半天,却是家风啊!
花小麦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了一句,但很快,就觉出些味儿来。
孟老娘说得没错,那唐茂林倘若有打媳妇的习惯,在老家时凭他怎么打去,谁也管不着。可现下,他们却是借住在亲戚家里的,当着亲戚的面儿打人,这是打给谁看?
她在酱园子不过耽搁了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恰在此时,坐在地上哭得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丁氏忽然开了口。
她捂着心口,仿佛悲痛欲绝地嚎啕道:我不就是多口问了一嘴吗?若是不能问,你好好儿告诉我不行,凭什么打我?我在家时,我爹我娘也舍不得动我一个指头,嫁了你这么多年,到头来,落得个板凳敲上头的下场,呜呜呜
话没说完,就又大哭起来。
你在我家里嚎甚么丧?孟老娘气不顺得很,恨不能上前去踢她一脚,骂了一句,转头对花小麦道,你莫理,赶紧吃了饭进城去,这阵子且跟着郁槐住在镖局,他虽是个汉子却不马虎,自晓得照应你。
花小麦摇了摇头。
这种情况下,她怎能抽身走了,只把孟老娘一人留在家中?
娘,我不掺合,他们若再动手,我也不往前凑,你放心,好歹我得知道出了什么事啊。她冲那横眉立目的婆婆笑了一下,转身看向低头不语的唐冬雁,冬雁,你来说,究竟怎么回事?
孟老娘口中嘟囔了一句,却没再阻拦,那边厢,唐冬雁动了动嘴唇,抹一把泪,将声音压在喉间,细若蚊蝇地道:其实,也没什么
整件事说白了,还是与村东那小饭馆儿脱不开干系。而之所以闹起来,也不过是因为四个字按捺不住。
家里开着饭馆儿,最近正在装潢扩建,眼见着是很能挣钱的,这一点,唐茂林一家三口心知肚明,只是从未曾搬到台面上来说。
恐怕也是指望着孟老娘或是花小麦主动开口,在那里给他们找个事儿做吧?
然而一连好十几天。这婆媳两人都没动静,甚至那唐茂林将家里的木头物件修整了一个遍,花小麦也只在嘴上连连道谢,却丝毫不提让他去小饭馆儿干活儿,就算是再有耐性的人,也难免熬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