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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没瞧见大忠今日那模样,气得头发也要竖了起来。他唇边带一点笑意,语气却很是清淡,他那人平常虽嘴馋又吊儿郎当,却是个一根筋,心中晓得柯叔待他好,便认准了,金山银山摆在他面前,他也只当看不见。
嗯,我估摸着他可能也是有点害怕。花小麦轻笑一声道,他若和吕斌那起人一样,也跟着走了,左嫂子肯定会拿菜刀劈了他!
说着她便转回头,认认真真盯着孟某人的眼睛:说真的,那人如果跑来找你,搬出许多银钱来让你随他去做大事,你会去吗?
孟郁槐很有点无奈地瞟她一眼,忽然勾了勾唇角:我怕你拿菜刀劈了我。
哈
他难得说句玩笑话,花小麦很给面子地立时大笑起来,声音在这寂静的冬夜里显得格外响亮,忙一把捂住了嘴。
厨房与孟老娘住的那间屋最近,剁排骨、切萝卜的动静和那二人的说笑声透过门板,轻易传入她耳朵里。她一阵气闷,本想掀被子下床冲过去痛骂两句,却因有些忌惮儿子,终究是勉强忍了下来。
与此同时,与孟家院子只隔着一堵墙的关家,某个没点灯、一片漆黑的房中,也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
自这日始,孟郁槐便彻底告别了闲适旖旎的新婚生活,每日里早出晚归,将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了连顺镖局里。
花小麦每日早上让他带一钵汤去给柯震武喝,也不知能不能派上用场,只算是聊表心意。
想来,那柯震武对美食如此钟爱,日日有好汤相伴,心情总会渐渐好起来吧?
连着几日过去,这天一大早,花小麦给孟老娘把饭做好搁在锅里,又送了孟郁槐出门,瞧瞧时辰不早,便急急地往村东赶。
小饭馆的大门已开了半扇,春喜和腊梅正在里面扫地抹桌,周芸儿则在厨房归置一早送来的各样菜蔬。正忙得不亦乐乎,门口似有一个人影闪过。
春喜回了回头,就见外头站了个十六七岁的半大小子,正探头探脑朝大堂里张望。
你有事儿?春喜有点犯嘀咕,扔下手中的帕子一脚踏出门,我们不做早上生意,你若是来吃饭的,得等到午间呢。
我不吃饭。那小子笑嘻嘻摇了摇头。口齿伶俐得很,借问一句,花大厨在不?
找小麦妹子?春喜便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摇摇头,她还没来哩!我瞧你不是本村人。你若寻她有事,要不你进来坐会儿?
不用不用!那小子连连摆手,我在这儿等着她就行她今儿肯定会来是吧?
春喜噗嗤一笑,挥手道:她要是不来啊,我们这馆子生意都没法儿做了!
说罢,也不与他多话了,转头接着四处清扫收拾。
于是。当花小麦抵达小饭馆儿门前时,便看见一个瘦小机灵、猴儿一般的少年在门外盘桓。
天气冷,他把手抄在袖筒子里,在地上不住地蹦来跳去。脚边还搁着一个竹篓子,里头塞得满满当当,也瞧不出是些甚么物事。
花小麦心下疑惑,脚下便又快了两分。许是听见脚步声,那小子便回过头。眼睛瞬间一亮,巴巴儿地跑上来,笑容满面道:您就是花大厨吧?
花大厨这还是生平第一次有人这么称呼她,花小麦有点不习惯,不由得愣了愣。面上也带出来一点笑意:你是哪位?
我叫东子。那小子笑答道,一边说,一边就将放在门口的竹篓搬了过来,往花小麦面前一推,这是我家老爷让我给送来的,都是给花大厨您的东西,您瞧瞧?
花小麦愈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低头往那篓子里瞟了一眼,并未曾细看,皱了一下眉:你家老爷是
喏,就是前几日,我家老爷和夫人才来过一趟的,亏得您帮忙,我家夫人那病才有了些许起色。东子说起话来如爆豆子一般爽利清脆,笑呵呵道,我家老爷感激得紧,满心里想着一定要好好报答您,这不是吗?忙活了好两日,淘换来这些个东西,说是您一定能用得上,你瞧瞧,看合不合心意?
你家老爷姓吴,你是从青平县来的吧?花小麦有点明白过来。
那日吴文洪和他夫人离开之前,便口口声声说多谢她相助,必要好生报答,其时她也没往心里去,只觉反正收了饭钱,自己没亏还有得赚,便已经很不错。却不料那吴文洪真个将此事存在了心里,巴巴儿地打发人给她送礼来了!
可不是,您想起来了吧?东子嘿嘿直乐,我家老爷说了,您给帮了那么大忙,就算再怎么谢您都不为过,我家夫人如今虽胃口仍不大好,可至少每顿都能吃些东西,闻见油烟气儿,也不觉得那样难受了。她成日惦记着花大厨您做的那一种什么软糕子,我家老爷说,待夫人身子再好些,一定领着她来好好儿品尝您的手艺呐!又百般催促她快些看看那篓子里的物件。
花小麦只得依言蹲下身,将那竹篓子表面的一层油纸扒拉开,里头是数个用草绳系得扎扎实实的纸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