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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文洪对她的说法十分认同:你能这样想真是不错,任何事都得循序渐进,哪能指望着一口吃个胖子?不过,省城那地界,若没人从旁协助,实可谓寸步难行,你在那里可有门路,或相熟之人?
门路?花小麦暗暗撇了撇嘴。原本嘛,那宋静溪可算是她的一个好门路,却被她自己给疾言厉色地拒绝了,往后只怕也不会再来往,至于熟人
有一个同村在省城做买卖,我与他搭伙做了点小生意。她便笑着道。
什么生意?吴文洪立即追问。
也算不得甚么,就是我做下各种酱料,由他拿去省城售卖,每月挣个几吊钱,如此而已。
啊,那挺好,挺好,总归能给家里添些进项。吴文洪连连点头,又笑道,你有这样的好厨艺,做酱料还不是易如反掌?我知道省城有个安泰园,百年老店,生意好得很,如今只怕迟早要被你将买卖尽皆抢了去的!
几人坐在雅间之中说了一回话,天色实在太晚,吴文洪夫妇两个便告辞,预备先去官道附近寻一个住处,明早再回青平县。
花小麦将二人送走,也快手快脚地收拾了打算回家。
今日那几道菜,她确实是花了不少心力的,自己也很满意,在灶上烹饪时,便特意多做了一些,想带回家给孟郁槐尝尝。
可那人今天是怎么了?平日里不到亥时,他必然会来铺子上接她回家,眼下已经这么晚了,他怎地却没出现?
才成亲几天就消极怠工,要不得,实在要不得!
花小麦撇撇嘴,在心中偷偷嘀咕了两句,将那几个菜用食盒装好,照例嘱咐周芸儿把门关好,同春喜和腊梅两个一块儿走了出来。
一路上少不得又将今天之事拿出来议论了几句,春喜和腊梅都非常兴奋,直将花小麦夸得是天上有地下无,又说那用腊梅和火棘做成的软糕,光是看一眼,就让人爱到了骨子里,拖着她不依不饶,百般要求她一定要找时间再做一回,让她们也尝一回新鲜。花小麦笑呵呵地答应了,与她们在岔路口分开,拐进了自家院子所在的小路上。
已快要到子时了,家家户户都已灭了灯上床歇息,冬天里,连一声虫鸣也听不到,四周安静得没有半点声息。
花小麦走到院子门口,见大门是虚掩着的,里面同样一片漆黑,心中真就有些恼了。
不去接她就罢了,她没那么娇贵矫情,同春喜腊梅一块儿回来也是一样,可那姓孟的居然自己睡了,这算什么?哪怕给她留盏灯也好哇!
她站在门口,忽然就有点不想进去,低头看了看手里提的食盒,在心中狠狠咒骂。
臭东西,亏我还巴巴儿地给你带好东西回来,敢情儿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喂狗也不给你吃!
冬夜里外头终究是冷的,她不过骂了两句,身后就正好吹来一阵风,使得她立刻打了个寒噤,再顾不得那么多,赶紧推门进去。
院子里黑魆魆的,摆在角落中的各种物件,在墨色之中显得有点诡谲,像是甚么张牙舞爪的怪物,随时都会扑过来一般。花小麦四处打量了一遍,气鼓鼓地正要将东西送进厨房放好,耳边忽然听见一阵悉悉索索地动静,紧接着,左手边的房门就开了,从里面扑出来一个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她面前,发出崩天裂地一声怒吼。
这都什么时辰了,啊?黑灯瞎火才回来,你说,究竟跑去了甚么地方!
第一百六十六话 合理不合情
花小麦给唬了一跳,朝后退了退,定睛一瞧,却见那虎虎生风跃到自己面前的人,竟是孟老娘。
嚯,四十多岁的人了身手还如此矫健,不容易啊,真真儿好厉害!
孟老娘脸色很不好看,目光如一把锐利的刀子,似是想从她身上剜下一块肉,冷哼一声,怒气冲冲地爆喝道:喙,你好大的能耐啊!才嫁进来几日,便这样胆大包天,耽搁到这辰光才现身,我还以为你死我还以为你叫拐子给拐跑了!
唔,您是觉得那个死字不吉利才特意改口的吧?但难道被拐子拐走就很好听?
花小麦累了一天,没心力与她逞口舌之利,眯起眼睛来给了她一个甜笑:对不住呀娘,我不曾去别的地方,饭馆儿里有些事跟耽搁了,往后我一定注意,您别恼好不好?这么晚了,您怎地还没睡?
睡?孟老娘一听这话更是了不得,跳着脚地道,我敢睡吗?家里一个大活人不曾回来,院门便不能关,我迷迷瞪瞪睡下了,万一来了偷儿,家里丢了东西,是不是你给赔?
说着,又指向花小麦的脸,凶巴巴道:你莫要觉得郁槐处处回护你,你便得了护身符,今日我暂且放过你,你若再敢这样不知分寸,我便请你尝尝滋味!
花小麦暗暗地叹了一口气,灵机一动,将手中食盒提至她面前,笑嘻嘻道:娘,麻烦你等我这么久,我心里怪过意不去的,这是我今儿做的几个菜,花了挺多心思的,要不我热来您吃两口?这么晚了。您也饿了吧?便打开食盒给她看里面的菜色。
孟老娘没说话,低头朝食盒里张望了一下,翻个白眼道:这黑灯瞎火。我哪里看得出你做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