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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潘平安也准时回到了火刀村,把将近七吊钱的利润分给了花小麦,催她赶紧将下个月的酱料做出来。
能怎么办?挣命呗!她起早贪黑,夜里亥时末刻才睡下,隔日天不亮又得爬起来,晚晚只睡得两个多时辰,纵是一向觉得自己韧性强,干劲儿足,日子长了,也有点受不了。
虽说为了赚钱,再辛苦也值得,可若再这么下去,成亲前便将身体给搞坏了,可怎么好?
这天清晨,花小麦照旧是早早地便起了床,在院子里拾掇刚刚下进缸里的各色酱料,罗月娇的声音,便脆生生地从院子外传了进来。
小麦姐,我给你找了个学徒!
第一百五十三话 收学徒
花小麦眉梢不自觉地一挑,下意识转过身去。
前不久,她也不过是顺口跟罗月娇提了一句,说是想要招个学徒,花上些时间悉心教导,如此一来,即便是往后她被家里的事绊住了脚,也有人能暂且应付着饭馆儿的买卖。这才过了多久,那妮子便觅到合适的人选了?
罗月娇十分欢实地从院子外蹦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瘦巴巴的姑娘,比她矮了足有半个头,瞧上去有点怯生生的,低低垂着头,连眼皮也不敢抬。
是个女孩儿?花小麦有点诧异地抿了一下嘴角。
她自己就是个姑娘家,自然不会对女人做厨有任何看法,只是这个年代,大多数姑娘十三四岁上就要张罗定亲的事,之后便是置办嫁妆,出嫁等一应事体,有哪户人家会将自己的闺女送出来做学徒?学了不也白搭吗?
听见她的疑问,那姑娘便稍稍抬了一下头,目光只在她脸上飞快地掠过,便迅速挪开了。
小麦姐,你别看她是姑娘,其实她和你一样,都特别能干!罗月娇三两步跑到花小麦身边,挽住她的胳膊,带着点撒娇的意味笑嘻嘻道,我平日里不过是跟你学做一两个菜,都要叫苦连天,想来在厨房里当学徒,更是得能吃苦才行,光看这一点,她就最合适不过了!我俩同岁,自小我便与她好,她是什么样人我最知道,她肯定能帮上你的忙。
同同岁?花小麦惊得睁大了眼,仔细将那姑娘从头到脚看了一回,又将目光挪到罗月娇身上。
一个骨瘦如柴,瞧着瑟瑟缩缩,不敢拿正眼看人,另一个却健康活泼。笑容满面,眼睛晶晶亮。两个同样年纪的姑娘,差别怎么会如此大?
好吧。她这小身子板儿,好像也没什么资格去挑剔旁人。可这姑娘
你叫什么?想了想,花小麦便走上前去,微微笑了一下。
周芸儿那姑娘不敢抬头,耳朵和脸颊瞬间红了一片,声音细小得如同蚊子哼哼。
不要这样好不好,显得她好像是个会吃人的老妖婆似的何至于怕到这地步?
花小麦便皱了眉,将罗月娇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道:她这性子
做厨子,是个与人打交道的行当,不说同食客们寒暄客套,单是想要了解对方在饮食方面的喜好。就不得不多说上两句话。这姑娘如此内向胆怯,只怕不合适。
小麦姐,你听我跟你说。罗月娇便扯了扯花小麦的袖子,苦着一张脸道,芸儿她很可怜的。她爹叫周庆。是咱村儿有名的懒汉,家里穷得叮当响,却成日正事不做,只晓得吃酒耍钱,即便手中只有一个铜子儿。也要想办法花使出去,若是醉了输了,还会打骂她娘和她姐妹出气,浑身都是伤。她家只生了四个闺女,她是最大的那个,如今到了该说亲的年纪,她爹也不给她张罗我娘说,她生生是在苦水里熬大的。
花小麦唇角抽了一抽,不由得回头又看了那周芸儿一眼,依旧细声道:她想来给我当学徒,是她自个儿的主意,还是她爹的意思?
哎呀,她哪里有甚么主意?!罗月娇就跌足道,她爹指东,她不敢往西,她爹让站着,她绝不敢坐下,若不是前些天我放出风声去,使她爹觉得这是个有利可图的事儿,又怎会打发她来求我?
可是花小麦眉头紧锁着始终不曾放开,她爹应该知道,当学徒是没有工钱的
罗月娇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冲着她翻了翻眼皮:我的姐姐,你怎么这样傻?当学徒固然是没有工钱,可包吃包住,家里便能少喂一张嘴呀!待得过个几年她出了师,便能自己凭本事挣钱,到那时,她爹不就能靠她养活了?
顿了顿,她便叹了口气:唉,我也知道,这样对她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可我总觉得,可能她也唯有学成一门手艺,才能改善自己现在的处境。小麦姐
花小三,你还考虑什么,就把这姑娘留下啊!
花二娘不知什么时候从东屋里出来了,双手捧着她那压根儿还没显怀的肚子,靠在门框上对周芸儿道:你爹不是个东西,你莫要怕他,今后这一世,你也不必再指望他。凭着你自己的本事,你照样可以过上好日子,等你手头有了钱,一个子儿也别给你那作死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