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页
花小麦手脚麻利地将那奶汤熬上,又把剖洗干净的鲤鱼斜刀切成薄片,放在油锅中煎炸成金黄色。
做这道菜,单是那奶汤就得熬煮许久,是急不得的,花小麦在厨房里忙碌还不觉得怎样,那景老娘在院子里等着,又无事可做,便觉有些无聊,索性站起来四处晃悠。
花二娘在厨房门口喝药,景老娘见状便凑了上去:你喝什么?
砒霜,你要吗?花二娘冷笑一声,背过身不搭理她。
景老娘讨了个没趣,狠瞪她一眼,因为有求于人,又不好堂而皇之地跟她闹腾,唯有讪讪退开,想了想,又跑进了厨房。
其时,花小麦正在切香蕈笋丝,见她进来了,也只是笑笑,并没有说话。
景老娘在旁沉默半晌,冷不丁道:听泰和说,你摆了个摊子做起买卖来了?
第八十六话 奶汤锅子鱼
听见景老娘忽然问起那摆摊的事,花小麦手上的刀便不由自主地顿了顿。
她也不愿意多心,只不过,这景老娘究竟几个意思?是在迂回地埋怨他们如今手头愈发宽裕,却不肯多给老宅送两个钱?这种事,跟她这个外人可说不着吧?
想了想,她便又是一笑,淡淡地嗯了一声。
接下来,这景老娘是不是就该暴跳如雷了?
花小麦微微眯了眯眼,全身的筋肉都绷紧了,心中盘算着只要那景老娘一旦发作起来,自己便立刻拔腿逃跑,绝不跟她正面冲突。
然而那景老娘神色却十分冷静,低头看了看案板上那薄如发丝的笋,仿佛很不屑地撇撇嘴:我还听人说,你跟关家那闺女关系很好,平日常来往?
诶?这飘忽诡异的路数是要闹哪样?这两个话题完全八竿子打不着好吗,真是猜不透你啊!
花小麦莫名其妙地偏过头去看她:这个也称不上非常好吧,倘若在路上偶然遇见了,便凑在一处聊天说说话,平日里却很少相约一块儿玩。她身子不好,我也担心
你那摆摊卖吃食的买卖,也有她一份?景老娘压根儿没耐性听她说完,只管继续满足自己旺盛的好奇心。
怎么可能?花小麦失笑道,然而见她一本正经的,顿时就再笑不出来,忙也正色道,那摊子是我们自个儿的,平日里都是我与二姐、姐夫三人在照应,怎可能与那关家姐姐有半点干系?
嘁!景老娘寒着脸冷笑一声,那姓关的丫头从小就病病歪歪。依我看,正是她因为全身的气力都长到了心眼儿上,你那摊子与她若是无关的,那也只算是你的福气罢了!你要是机灵的,便莫与她绞在一处,倘或被她缠上了。只怕你甩不脱!
花小麦心中一动,眉头皱得愈发紧了。
关蓉对自己那卖吃食的摊子动得是什么心思,她大概也是晓得的,也因为这个缘故,她才要疾言厉色地将关蓉那念头掐死在摇篮中,并渐渐与她行得远了。这两个月。关蓉很少上河边来,也许久不来景家小院找她莫不是,暗地里又闹了什么幺蛾子?
一想到这个,花小麦便觉得有些发烦,咬了咬嘴唇。含笑对景老娘道:大娘,我那小摊子实是与关家姐姐无关的,您是不是听说了甚么?
景老娘看她一眼,没有立即开口,过了好半晌,方不情不愿耷拉着眼皮道:那关家与我们同住在南边,成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时不时便要碰面。早两日,我从他门前经过,正瞧见那关家闺女与人说话
说到这里。她忽然稍稍提高了音量,肃然道:我可不是蓄意偷听,是她们自个儿声音太大,不知道避着人!
花小麦心里焦急,赶紧使劲点头:是,是,这一点我自然明白,您接着说。
景老娘扯了扯嘴角:与那关家闺女说话的,是村里一个年轻媳妇,我就听得她问。关家妹妹,最近怎地不见你去那河边上张罗摆摊的事?连日都只有那姓花的姑娘与她二姐在那里操持,着实有些辛苦呢。咱整个村子里,也只得你与你二姐两个姓花,说的不是你们,又还能是哪个?
那关家姐姐怎么说?花小麦忙不迭地追问。
她?景老娘眼皮子一翻,嗤笑道,她一个字都没说,只微微低了头,唇边带笑,眼里却似含着泪一般,那副情状,瞧着好不委屈哩!你说那摊子与她无关,那你倒告诉我,她做出那等模样,是甚意思?
什么?花小麦紧紧捏了拳,五脏六腑腾地窜出一股火来。
这景老娘虽未必值得全然信任,但她所描述的情景,倒的的确确像是关蓉能做出来的事,简直栩栩如生啊!
好好儿一个姑娘,一而再再而三地腆着脸做出这等行径,也不嫌寒碜!
花小麦只管在一旁死死咬牙,百般琢磨着一定要尽快将这事解决得干净利落才好,旁边景老娘见她久久不说话,便很不温柔地推了她一把,阴阳怪气道:怎么,落了人家的套儿了吧?哼,你初来乍到,不了解她的为人也就罢了,你二姐那个没脑子的,怎也不知提点你?白担个泼妇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