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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副热腾腾的喧嚣景象,不仅让人心中觉得安定,更加很容易就受到感染。花二娘一时胸中情绪高涨,扔下那板车不理,由得花小麦在后面推,一径率先奔了过去。
自家二姐这性子,大概是改不了了花小麦摇了摇头,推着车往前刚走了两步,却见花二娘又慌慌地跑了回来,扯住她就道:哎呀,河边站了好些人,个个儿瞧着都是身高力壮的,说话声音大得赛过响锣,好似在那里等着甚么人一般我瞧着怎么这样瘆的慌,咱这摊子摆了二十来天,一直太太平平,该不是今天就遇见来寻晦气的了吧?
花小麦哭笑不得,无奈地瞟她一眼:二姐,你不要这样一惊一乍的好不好?村里向来太平,你在这儿住了这么久,何曾见过一大伙儿人大喇喇地跑出来寻衅生事?再说,咱们摊子还没摆起来呢,他们难道先就在那儿等着了?也没有这样的道理啊!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真是来闹腾的,你这火刀村一霸,又怕过谁?
花二娘一想,好像也的确是这么个理儿,于是抚了抚心口。赶过来帮花小麦推车。
姐俩从一棵茂密的树下转过去,果然见到好十几个人站在河边大声谈笑,你捶我一拳。我打你一掌,动静响得震天。惹得旁边卖鱼的那几人纷纷侧目。
花小麦有些看不分明,眯起眼来朝那人丛中仔细扫了两眼,登时笑出声来,忙就伸手去推花二娘。
二姐,我就说你是瞎操心,就慌得这样,连人都认不得了?你瞧那大树下站着的。不是孟家大哥是哪个,还有一个正在与卖鱼的徐大哥说话的,那不正是大忠哥吗?
啊?花二娘偏过头去认认真真辨认了一番,也有些失笑道。哟,还真是他们!吓得我,心都要从腔子里蹦出来了!
花小麦笑睨她一眼,心中却是有点犯嘀咕。
那孟郁槐不是昨日方才回来过吗?昨晚自己明明眼看着他离了村子回县城,怎地今日
该不会。他真是领了连顺镖局那一众镖师趟子手,跑来照顾生意了吧?
花小麦兀自在心中念叨,嘴角却是不自觉地弯了起来,推着车紧走两步,抬手扬声招呼道:孟家大哥。大忠哥,你们怎么来了?
孟郁槐应声回头,大踏步三两下便走了过来,与花二娘互相见过,便垂眼望向花小麦,唇边带一点笑意:我领了镖局的兄弟们过来吃面。
居然是真的
花小麦只觉得不可思议,立时有些张口结舌,过了好半天,才睁圆了眼睛道:我昨日那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你怎么还当真了?芙泽县离火刀村虽不远,却也断断算不上近,你们即便是骑马,也得走上好一会儿的功夫。一碗面而已,何至于如此兴师动众?而且
而且你们这一大群人,又个个儿五大三粗,冷不丁瞧着,还真是有点吓人呐!
晚间镖局里也没什么事,闲着倒不如出来走走。孟郁槐微笑着淡淡应了一句,仿佛这等微末小事,压根儿不值得花小麦如此惊讶。
可是花小麦还想说什么,却被猴儿一般跳过来的大忠打断了。
花家小妹,我们专程来吃你做的面,晚饭都只扒拉了两三口敷衍了事,气得左嫂子满口大骂我们糟践东西!他整日被左金香追着打,今日好容易脱离苦海,简直乐开了怀,眉飞色舞道,你可得给我们弄些好吃的,这样即使明儿再被她唠叨两句,我们也想得过些!
花小麦被他那促狭模样逗得笑了,回头见花二娘已经将摊子支了起来,便也来不及与孟郁槐细说,匆匆对大忠点了个头,走了过去。
镖局里大都是些年轻男人,多半没成家,柯震武给得工钱又着实算不得低。没有养家的烦恼,这一伙人使起钱来,便比火刀村的老百姓要大手大脚许多,专拣那料足价又贵的面来点,甚么鱼鲊面鸡腿面排骨面,洋洋洒洒点了一堆,倒害得花小麦有些忙不过来。
花二娘在旁帮着递递拿拿,一面就压低了喉咙道:孟家大哥引了这许多人来咱摊子上吃面,可见他真真儿是个仗义的,也不枉你姐夫与他交好。你且在这儿照应着,我去把你姐夫叫来,无论如何,总得让他当面谢孟家大哥一声。
说罢,也不管花小麦同不同意,转身撒腿就往村子西边跑。
花小麦叫不住她,也就只能由得她去了,忙得满头大汗,好容易将面一样样都搬上了桌,转头见那徐二顺仍未收档,心中便是一动,走过去在他摊子上瞧了瞧。
水盆里还有不少小鱼小虾,虽是看上去没什么精神头,蹦跶不动了,却好在总算是活着的。临近收摊的时候,肉菜鱼类尽皆卖不起价,徐二顺又赶着回家,干脆将剩下的鱼虾一股脑以一个极便宜的价格卖给了她。
花小麦将鱼虾拿回自己摊子上,手脚利落地裹了一层薄薄的面糊糊,下锅炸成金黄色,又撒了些盐和花椒粉,给每桌上送了一小碟,言明这是自己请的,不收钱。大忠等人自是愈加欢喜,口中一边连呼在县城里也吃不到这样好的滋味,一边吸吸呼呼将面条连汤带水地往嘴里划拉,不消片刻,每个人的碗都见了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