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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老太爷满口答应帮他说话,他便以为,那四吊钱十有八九是落入自己口袋了,然而没料到,现下连这老头子竟也倒戈相向,眼看到手的钱打了水漂,这口气,他怎么也咽不下去!
行了行了,你也别说了。乔老太爷惋惜地看了老赵一眼,指着花小麦道,这丫头不过是来做一桌席面,做好领了钱就走,又不会抢走你的饭碗,你慌什么?放心,只要我老头子还有一口气在,乔记纸扎铺子的厨房,就永远都归你管。这话我既说了出来,便能做得准,在场的人都是见证,谁要跟你过不去,都得先问问我这根拐杖答不答应!
老赵心中明白木已成舟,再多费口舌也是无用了,只得没精打采地点点头,跟乔老太爷道了谢,自去准备午饭不提。乔老太爷目光锐利地望向花小麦,扔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又狠狠瞪了乔雄一眼,也一步三晃地离开,回了自家宅子。
乔雄大松一口气,抹掉头上冷汗,寻了间僻静屋子,将花小麦和孟郁槐都让进去,直花了大半个时辰,将菜单的细枝末节反复推敲商议,仔仔细细将所需食材、原料和各种调味品尽皆记在纸上,又再三叮嘱花小麦,十二月初三那日一定得早些来,今日之事,方才算是告一段落。
花小麦心里牵挂着家中的花二娘,怕自己出来久了惹她怀疑,从纸扎铺子出来,便急急忙忙朝村西头赶。走了不上两步,抬眼见孟郁槐就在前头,心下一思量,便紧跑两步赶上他,笑嘻嘻道:孟家大哥,今日谢谢你帮我说话。
孟郁槐正不知在想什么,冷不丁听见她的声音,倒有些猝不及防,迅速回过身,脸色有几分不自然,淡淡地道:不过举手之劳,不必言谢。你既千里迢迢赶来火刀村投奔花娘子,想必是遇上了困难,我和泰和兄弟自小情同手足,他家之事,我理当施以援手。只是
他低下头看向花小麦的脸,眉头又轻皱起来:你不是火刀村本地人,又是姑娘家,平日里便更应谨言慎行才对。你姐姐姐夫生活不易,你来投奔,就应该要多替他们着想,切忌做出不当之举,令他们蒙羞。
花小麦自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心中颇不以为然。
这人年纪并不大,却整日老气横秋,仿佛苦大仇深似的,好生没趣。不就是摸了你一下吗?你一个男人,还怕别人摸?她花小麦好歹是个姑娘家,真要论起来,她才是吃亏的那个吧?
她知道这火刀村民风保守,男女之间有大妨,可那又如何?她虽穿越而来,不得已要在此生活下去,便愿意尊重当地人的生活习惯,但那却不代表,她也会将那些陈腐规则奉若神明!
花小麦心中并不曾把孟郁槐的话当一回事,表面上,却偏要做出委屈可怜的情状来,扁了扁嘴,垂首低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几时不谨言慎行了?我自知跑来投奔姐姐姐夫,是名不正言不顺,已经处处小心。那天那天在矮林子里我又不是故意的!说着睫毛微闪,似是要落下泪来。
孟郁槐不惯与女子打交道,又一向沉默寡言,见她似要哭,不免就有点着了慌,忙摆了摆手,结结巴巴语无伦次道:你、你别哭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白嘱咐你一句罢了,泰和是我兄弟,我唉,总之,那天的事只是个误会,我并不曾放在心上,你也不要太在意了。
真的?花小麦一下子抬起头来,眸中闪闪烁烁皆是神采,你真的认为,那天只是个误会,没怪我?
孟郁槐头上的汗都下来了,赶紧点头:是,不怪你,那确实只是误会。
才怪!
那日这丫头唇角的挑衅笑容,他直到今日还犹记脑中,怎么可能将她的动作看做是一时不小心?她根本就是故意的!花家这两姐妹,一个野蛮泼辣,一个表面装乖却古里古怪,都不是好相与的主儿!
花小麦回嗔作喜,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眉眼弯弯,两颊微红,双手交握在心口,貌似诚心诚意,用极尽夸张的语气道:孟大哥,你可真是个大好人!怨不得这火刀村里的年轻姑娘,都对你赞不绝口,我今日方是真的信了!
这人整日循规蹈矩,逗起来还挺好玩的
不要浑说!孟郁槐大窘,使劲挥挥手,朝后退了一步,你你赶紧回家去,替乔大叔做团年饭一事,不是瞒着你二姐的吗?若是回去晚了,仔细她起疑心!
花小麦张了张嘴,还想再说点什么,恰在此时,像是应和她那句年轻姑娘都对孟郁槐赞不绝口的说辞,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声略带惊喜之意,蓦地自左近响起。
郁槐哥,你还在村里?我以为你又出门走镖了呢!
第十三话 新相识
路边田埂上,站着四个十六七岁的年轻姑娘,穿着打扮皆是乡间常见,肘弯里都挎着竹篮,脸蛋给冻得红喷喷的,眼睛直勾勾望着孟郁槐,你推我我搡你笑个不住。
说话的是当中穿一身秋香色袄子的,身段高挑却极纤弱,好似一阵风就能刮跑一般,脸色也不如其他几个姑娘那样红润好看,倒像是一株冬日寒风中娇怯怯的腊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