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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江逾白垂了眼眸,唇口轻启,正要说话之际,那一直立身在人群后头的林碧落忽得拨开人群,眸中含着泪,朝江逾白唤道,“仙君!我在这里!”
    声音带着三分倔强七分缠绵,教人听来只当是林碧落与江逾白二人久别重逢一般。
    “对啊,仙君不是与合欢宗的大小姐是一对么,怎的如今却为妖物伤了众长老?”
    “怕不是那妖物妖术了得,又在我们不知晓之时对仙君设下了什么污秽之术罢!”
    “可与林碧落之事于仙君来说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何以不肯以实情相告?”
    那林碧落眼波流转,随即朝着江逾白泪眼婆娑道,“仙君,我已将你我之事说与众人,你不必因着怕辱了我的名声便强迫自己与妖物为伍。”
    此话一出,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江逾白竟是为着林碧落的名声故而才不说出实情,倒也难怪,于男子来说不过多了一枚炉鼎,虽说江逾白修道经年皆洁身自好不曾有过半点香色之事,可于林碧落来说,衍天宗与合欢宗皆不知晓,都不曾落下什么礼,就这般与江逾白私定了,说出来自然要被多嘴之人桎梏的。
    林碧落听着众人的悉悉的议论之声,心头那因着方才的话语而狂跳着,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合欢宗的女子,至最后都是什么下场她早就知晓,既然皆是要做旁人炉鼎为旁人做嫁衣,那自然也是要与着上界最尊贵的那一个,可江逾白竟是个油盐不进的,枉她费了好些心思他都不为所动,不曾想如今机会竟送至她跟前来,眼下她已然将路都替江逾白铺好了,只稍他顺着台阶下,不仅保全了江逾白,亦保全了衍天宗的颜面。
    林碧落想起那晚在清安殿外闻到的隐隐约约的味道,原当江逾白是如何伟岸之男子,一点仙春丹药便能让他就范,早知如此,她何必费那许多功夫。
    想罢,林碧一转头,却对上了江逾白那违戾的眼眸,心头勐得“咯噔”一下,狂跳不已,她如何瞧不见江逾白眼中的肃杀之气,因着惊慌当即别过了眼,哪里还敢再瞧,可如今机会就在眼前,自然也不肯轻易松手,至此,林碧落顿了顿,再抬眸,如泣如诉得哽咽道。
    “为了仙君,碧落做炉鼎也没什么的。”
    第58章 (三更)“我欲与苏婳婳……
    苏婳婳如今好了些,立在江逾白的身后,不知怎的心头缓缓升起一缕心安,一来二去竟有了瞧热闹的心思来。
    因着江逾白的身量高,苏婳婳便只能略略侧过身瞧着石阶之下众人的模样,见着那林碧落椎心饮泣呕心抽肠的模样,苏婳婳竟抬了指尖,在江逾白紧握着她手掌的手心轻轻挠了挠,随即手上一痛,竟是江逾白反手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倒似是怕她跑了一般。
    苏婳婳面上噙着浅浅的笑意,缓缓点起脚尖,在江逾白的肩头,轻声道,“仙君……这可如何是好呀……”
    话不曾说话,江逾白已然沉眉微微侧转过头朝她看了一眼,眸中似有不解。
    “不若将我与那林碧落一道收了罢。”
    不想,话音刚落,江逾白眸间一凛,苏婳婳蓦得觉着周身气压骤低,一抬眉正撞进江逾白那冷凝的面色,当即噤了声,不明所以地缩了缩脑袋,哪里还敢再多言。
    江逾白轻叩了齿关,低声道,“莫要胡言。”只眸色虽寒凉,可说出口的话却似参着一丝几不可见的宠溺。
    言讫,江逾白回首,冷凝地朝立身于众人之前的林碧落睥了过去,“原我连你叫什么都不甚清楚,你又何必妄下雌黄自取其辱。”
    声音低哑,亦很轻,可离得近的那几个长老自然是听见了,一时之间,满脸不解地朝林碧落望去,直将林碧落瞧得面色胀红羞愤不已。
    林碧落原以为这样既能保全他的名声亦能保全衍天宗门楣的法子江逾白自然会应,哪怕心下再不愿,那也该是面上应了,背过身在与她说,毕竟,度过眼下才是顶顶要紧之事不是么?
    不曾想,江逾白话毕便别过视线,再不多瞧她一眼。
    随后江逾白面朝众人,复启了唇。
    “我欲与苏婳婳结为道侣。”
    江逾白的声音很低,却又坚实有力,似晚钟低鸣,似金锤击鼓,一下一下,落在众人的心窍之声,清晰非常。
    立身在江逾白身后的苏婳婳闻言,身形一僵,满眼的不可置信,倘或可以,她真的想将陆舟子从储物袋中拍出来问一问,她方才究竟有听错了不曾,不过片刻前,她还在作想着倘或江逾白真要舍她而去寻林碧落做炉鼎,那她要如何应对,还想着是否要再去寻刘妈妈多要几瓶药丸来……
    苏婳婳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从侧旁朝众人那头瞧去,大气都不敢出。
    此时,殿外正鸦雀无声。
    未几,有人已然站不住,冲上前朝江逾白怒道,“仙君这是何意?这般说来,与仙君有首尾之人,并非林碧落,而是仙君身后这只妖物?”
    话音刚落,周围便皆是附和之声。
    那洞虚在衍天宗年代已久,故而很有威望,可如今那原本笔直的腰杆却好似忽得有些伛偻,江逾白的话便如深渊长了獠牙,要将他吞没一般,让他险些站不住,周围初初不过小声议论的声音在这一刻俨然有振聋发聩的气势,仿佛下一刻要将他吞噬似的,良久,洞虚一声怒喝,“诸位,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