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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便见段九龄慢慢撑起身子,将二人的距离拉开,眼眸中不知是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苏婳婳瞧不真切,只见他唇口微启,透着分薄怒。
“你寻错人了。”
语毕,起身扔下苏婳婳一人,便走了。
徒留满脸愕然的苏婳婳,未几,心下微恼。
她不知段九龄如今为何这般,她都放下身段去哄他了,并还给了他承诺不会吃他,她自然是言而守信之人,他却还要这般摆着架子,正当他能随意拿捏她了?
苏婳婳越想越气,已然自己跟自己怄上了。
段九龄的药不曾断,仍旧每日给苏婳婳送来,只是辰点更早了,每每苏婳婳醒来,都瞧不见他,只有床头乌漆嘛黑的药盏提醒她,他今日又来了。
苏婳婳心下置气,自然是不肯好好喝药的,段九龄什么样的端进来,第二日一早便仍旧什么样得端出去,可渐渐的,苏婳婳发现送来的药盏旁总会有一颗蜜饯,苏婳婳尝过,很是清甜,不腻人,至此,苏婳婳便单挑了蜜饯用,药仍旧一口都不喝。
苏婳婳她到底是妖物,瞧着物件新鲜便喜欢逗弄的性子从不曾变过。
先头与段九龄唇齿相依的香甜滋味仍旧萦绕在心头,瞧的见吃不到,是一回事,瞧不见吃不得,又是另一回事,段九龄皮相生得确实好,可日日这般不见人,也不与她说话,调风弄月更是没影儿了,渐渐的她也就不觉得他如何有趣了,苏婳婳想。
这般半月下来,虽说不曾喝药,但许是因着段九龄初初那一碗血,又或是因为苏婳婳运气调息做得好,总之苏婳婳已然能下地了,这便要大好了。
这日,外头日晒三竿,苏婳婳正靠在床头笼着被衾翻着话本子,外头又响起了很轻的拍窗声,眨眼的功夫,是陆舟子进来了。
陆舟子一进来便邀功似的显摆他的周到,“姑奶奶与他眼下一切顺意罢?我趁着他不在小院才偷摸儿进来的,没得扰了姑奶奶的好事。”
不曾想,苏婳婳听了唇瓣一动不动,反倒正经翻了一个白眼,复慢条斯理得翻过一页书册。
陆舟子见状,当即噤了声,再细细一瞧苏婳婳的脸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下回转之际,已然另寻了话头。
“奶奶不必忧心,既这个不好,咱们便去旁处寻乐子。”
“什么乐子?”苏婳婳问道,头都不曾抬。
“姑奶奶喜欢什么样的乐子,咱们便去寻什么样的乐子!”陆舟子投其所好,“奶奶可知他从前是做什么营生的?”
闻言,苏婳婳停了手上的动作,细细回想,那段九龄能瞧风水,知晓克制妖物的法诀穴位,还会对症下药,莫非先头他是个……
苏婳婳轻声低喃,“莫非是个……”
那陆舟子上前一步矮了身子将耳朵贴近了,随即便见苏婳婳一拍大腿,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朝陆舟子道。
“我知晓了,想来他是个赤脚郎中!”
那陆舟子听罢,险些笑出声,他原是想问着那段九龄是何人,他便去寻与他一般无二的,一个不行便多寻几个,想来总有能讨苏婳婳开心的,可这赤脚郎中……当真是……
一时间,陆舟子唇边只得忍了笑意,附在苏婳婳耳畔轻声道。
“姑奶奶,一模一样的怕是寻不到,不若我们去人多的地儿挑一些?”
苏婳婳眉眼一挑,只道何处是人多之处?
这是苏婳婳头一回来象姑馆,见着里头形形色色的男子,苏婳婳这才知晓,男子寻姑娘的地方叫藏香楼,还有女子寻男子的地儿,这便是象姑馆。
苏婳婳初初有些不适,吊死鬼却道不用担心,“如今咱们是现了形的,待奶奶入了馆子,想近奶奶身畔的少说没有十成也得有九成九。”
陆舟子这话不假,他的人形是个吊死鬼,很是吓人,故而眼下扮作书生子的模样。但苏婳婳有神女之貌,寻常男子见着都走不动道儿了,何况是象姑馆里惯会来事儿的?
果不其然,苏婳婳一入内,各色的男子便蜂拥而至,莺莺燕燕一般将苏婳婳的周围围得水泄不通。
霎时,各种各样的味道便涌入苏婳婳的鼻尖,香的臭的,皆混在了一处,一时倒似被架住了,动弹不得。
陆舟子忙拦在身前,颐指气使道,“寻个上好的厢房,将你们楼里的皆唤上,待姑奶奶慢慢挑定了,别涌在这一处,没得冲撞了我家姑奶奶!”
话音一落,众位男子瞧着眼前女子的穿着气度,再瞧身侧的“书生子”方才的气势,知晓今夜是个大主顾,忙不迭得散开,不敢再造次。
苏婳婳噗嗤一声笑出来,朝陆舟子轻声道,“你这模样,哪里是什么书生子,活像个龟公。”
陆舟子咧嘴一笑,“奶奶高兴,让我做什么都好。”
苏婳婳被引上了二楼一间厢房,在拐角处,推门入内,不似藏香楼的软香玉枕,入眼很是幽静雅致,屋内点了老山香,味道亦很清淡。
虽说这象姑馆是女子寻男子之处,却与藏香楼有些许个不同,来象姑馆寻男子的女子总是会含蓄一些,寻了人也多是排解排解心头的郁结,琴棋书画对一对,诗词歌赋说上一说,当然若真的要去一趟巫山,倒也不是没有,只是少一些,亦不会似藏香楼那般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