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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春花拿着盏油灯,牵起大妞儿的手。“娘,走吧。”
    先送着母亲和两外甥女回屋里,等她们躺到了床上,林春花还细心的替她们看了看床帐,夏日里蚊虫多,一个没注意就容易被咬着。等着她出屋,站在门口的岩哥儿接过油灯,送着二姐回屋睡觉,最后,他回自己屋里。
    七月的天,白天日头毒辣炎热,夜里才稍见凉爽,睡觉是很舒服的,就是蚊虫有点多,每天傍晚都得用艾草仔细熏一遍屋子。
    天亮的愈发见早,白昼很长夜很短。
    一年中,最最忙碌的日子,即将到来。
    林家的田地不多,眼看农忙将至,也是有不少事情要忙。
    岩哥儿没甚时间编篮子,他得管着地里的活。林春花编篮子的手艺越来越好,她还是更喜欢编简单的大众货,又容易又有效率,可惜,大众货不好卖,降着价格来,两文三文四文的卖,也卖不出多少。
    她的心太急躁了,远不如四岁的大妞儿有定力。
    与柳家合作的置物架,生意不咸不淡,一月下来,也有个几十文。林可欣本来想着,着重发展下室内装修这块,结果,却是连一桩生意都没有接到,十文一个的置物架,手头宽松的乡亲还比较舍得,室内装修这块,农门小户哪有这个闲情雅兴。
    这也是她想着搬进镇里的主要原因,这块如果能发展起来,前景还是有的。
    按她的想法,种田出息不大,她手把手的教把岩哥儿带出来,寻些瓦工,木匠等手艺人慢慢发展出一支装修队由他领着当包工头。
    生意应该是不愁的,就是打开市场需要时间,还得有点钱财支撑。
    等过完这个农忙,林可欣想。过完农忙,时间稍闲,带着便宜儿子去镇里转转,打听下房租物价等琐碎事,顺便私下和便宜儿子打打商量,听听他的想法,若他也同意,就朝着这个目标前进。
    粗粗算着,最少也得几两银子,真搬进了镇里,吃的喝的用的方方面面都需要钱,几两银子可能还不够,兴许得更多。
    编篮子吧!努力编篮子,眼下也就编篮子能挣笔小钱钱。
    很快,林春花就发现母亲貌似勤快了点,不再懒懒散散。没错,在她眼里,母亲编一会就起来走动喝喝水散散步之类的,就叫懒散。自己懒散也就罢了,还想把她和大妞儿也拉着偷懒,有时候真觉得,母亲好似个小孩子。
    岩哥儿天天往地里忙,过了两三天才查觉到不对劲,吃饭时,好奇的问了句。“娘,你最近是不是编快了些?”
    “没有啊。”林可欣摇着头。“就是多挤了点时间出来编篮子。”
    “眼睛疼不疼?脑瓜儿闷不闷?腰酸不酸?”岩哥儿叠声儿的问着。这都是母亲跟他说的,编篮子坐久了,腰酸脖子疼,眼睛也会很疲劳,脑瓜儿会闷闷沉沉,所以得时不时的起来走动走动,他试了试,确实是这样的。“娘,等我忙完这阵儿,我来编篮子,你多歇会儿,不要累着了。”
    林可欣点点头。“累了我肯定会歇,我心里头清楚着呢。”
    “大妞儿,看着点你姥姥。”说实话,岩哥儿对母亲不太放心。
    “好!”
    林春花默默的吃饭,不往里插嘴说话。她就是觉得太奇怪,弟弟这还没成亲呢,就跟当了爹似的爱唠叨,母亲这脑袋摔的,可真是太不应该了。
    饭后,林春花清洗碗筷,林可欣收拾厨房,她爱干净,喜欢屋里屋外都整洁。
    林春花干活利索,却是有些马虎,在娘家住这么些日子,别的不说,她家务活是越发的见好。没办法啊,做事不够细致,母亲看着嘴上不说,回头就抢着干活,她看在眼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只得一点点的改。
    就连大妞儿小妞儿年纪小小,也能帮着干些力所能及的小事,俩小姑娘跟着姥姥,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满打满算两个月吧,如今也是有些讲究了。饭前洗手,饭后擦脸,早晚抹香脂,每天必须洗澡,隔天洗头发,连头发都扎得漂漂亮亮,眼瞅着俩孩子一天天的,越长越水灵,她都有些心痒痒,往后生了闺女,还得搁娘家带啊,瞧瞧,带出来的闺女多周正啊。
    中午太阳毒辣,林可欣态度强硬的让便宜儿子睡了会午觉,不能仗着年轻,就不把身体当回事。
    早上起得早,被母亲念叨着,岩哥儿只得躺床上睡会儿,这一沾枕头啊,很快便睡着了,还打起了小呼噜,就是这天儿太热,今个儿又没什么风,屋里挺闷,睡得是满头大汗。
    林可欣进来看了眼,犹豫了下,到底还是拿起了搁旁边的蒲扇,坐在床边,替便宜儿子一下一下的打着扇子,右手累了就换左手,站着不舒服了就坐着来。
    连她自己都从未想过,她竟然会有这么慈祥和蔼的一天!
    人心肉长,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岩哥儿待她好,把她当老母亲般孝顺孝敬,她自然也愿意尽力当个慈祥的好母亲。
    林春花路过门口,见母亲在给睡着的弟弟打扇子,神情略怔。她以为娘去午觉了。
    一直觉得,娘摔着了脑袋,有点儿陌生,许多时候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就连命根子弟弟,仿佛都没那么宝贝了。
    其实……是她想多了吧。还是很宝贝弟弟的,只不过有些忘事儿,骨子里还是很爱弟弟的。
    见母亲情愿累着自己,热得满头大汗也要给弟弟打扇子,她心里头就有点儿酸酸的,也不知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