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喝醉了……”菲洛德看着脸色绯红的两个酒鬼迟疑道。
    亚伦笑道：“放心吧，他们没那么容易醉，就算醉了，在星舰上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亚伦走后，菲洛德犹豫了片刻，还是守在了餐厅看着两人。
    莱尔像是有些喝高了，单手托着腮，另一只手摸着啤酒瓶的边沿，冲着夏洛蒂喊了一声：“姐。”
    “嗯？”夏洛蒂道，“好久没听你这么喊我了。”
    “谢谢，”莱尔道，“如果不是我，你……”
    夏洛蒂打断了他的话：“不论是不是你，我都会这么做的。你不是起因，只是个结果罢了。”
    “真想感谢我，那就别这么拼命。”
    莱尔没有说话，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夏洛蒂放下酒瓶。
    她很明白，她不是那个能劝住青年人，因为她正是那个让青年奋不顾身拼命的人。
    女人侧头看向吧台旁的少年，冲他招了招手。
    菲洛德走上前，低声喊道：“舰长。”
    “把他送回房间吧。”夏洛蒂指了指青年，“反正顺路。”
    莱尔立刻道：“我没有醉，能自己走。”
    夏洛蒂起身，走到青年身后，猝不及防地给了他后颈一下。莱尔甚至没来得及反应，人就晕了过去。
    菲洛德瞪大了眼睛，一脸不解的望向女人。
    “看我做什么？”夏洛蒂两手往身后一背，溜溜达达地走了。
    菲洛德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不过，眼下他只能老老实实扶起青年。
    莱尔看着挺瘦，身上却都是肌肉，就现在的少年而言，架着走还是有些沉的。
    到了宿舍门前时，菲洛德已经开始喘粗气了。
    他握着莱尔的手，打开了房门，将人送到床上。
    菲洛德帮他脱了鞋子外衣，盖上被子，便准备离开。
    转身的时候，发现桌子上有个他很熟悉的东西。
    那是一只机械小鸟，胖滚滚的，后面有个发条。因为垃圾星上能源太过匮乏，爷爷做的玩具基本都是这种手动操作的。
    菲洛德拿起小鸟。
    他以前也有一只一模一样的，新旧和桌上这个都差不多。
    菲洛德拧动发条。发条很顺滑，显然是经常维护的。
    小鸟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磕磕绊绊唱着童谣。它飞的很慢，路线随意，碰到障碍物时便会调转方向。
    菲洛德仰头望着，心思不知飘到了哪里去，所以小鸟从天上掉下来时，他愣了一下，没来得及反应。
    一只漂亮的手从他肩膀探出，接住了小鸟。
    菲洛德回头，就见莱尔另一只手揉着后颈，嘴里嘀咕着什么，眼神还有些迷糊。
    “对不起。”少年看着他手上的小鸟道。
    “没关系，它比想象中结实多了。”莱尔看起来并没有生气道，“不过，里面的部件老化了，所以飞不了很久。”
    菲洛德问道：“怎么不换一下零件？这不是很复杂的东西，随便找个店铺就能修理了。”
    “还要玩吗？”莱尔没有回答，只是态度温和的仿佛被鬼附身似的问了一句。
    菲洛德摇了摇头。
    莱尔将小鸟放回桌子上，从衣柜里拿出换洗的衣服：“我去洗个澡，你也回房间休息吧。”
    菲洛德今天一直待在厨房，身上难免沾了些油烟味。他原本打算把人送回来后再去洗，既然莱尔要去，那他就等等好了。
    菲洛德“嗯”了一声。
    许是人还晕乎着，莱尔拿桌子上的播放器时不小心将笔筒打翻了。
    他也没管，径直离开房间往浴室去。
    菲洛德走到桌子前，帮着把东西收拾了一下，正要走又折了回来。
    他记得自己的那只小鸟肚子是中空的，有个不大的暗格，他偶尔会藏点小东西在里面。
    菲洛德忍不住又拿起那只鸟，摸索了一下。
    莱尔这只，果然也有。
    小方格里放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内存卡和读卡器。
    这里面有什么？菲洛德心里充满了好奇，莱尔和小鸟放在一起，一定有特殊的意义。
    也许，也许看了后，他能够更了解他。
    菲洛德拿着内存卡犹豫了许久，最终没有抵住自己的好奇心。
    “对不起，”少年小声道，“我明天就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作为交换。”
    莱尔的床头柜上就放着台光脑，菲洛德开机后将读卡器插到上面，打开了里面的文件。
    文件不大，只有一个文档和几张照片。
    菲洛德点开照片，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爷爷笑眯眯地坐在家门前的板凳上，旁边站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小孩似乎不太适应镜头，眼睛看着侧边，嘴抿成了一条直线，人也紧绷着。
    后面几张照片，就没有爷爷的身影了，全是莱尔的，而且一看就是别人抓拍的。
    有低头捣鼓机械的，有埋伏着抓大老鼠的，有放风筝的，也有睡着了流着口水的。
    照片里的孩子眼神越来越温柔，只是始终没有笑过。
    不过最让菲洛德在意的，是最后一张。
    昏黄的天空下，年幼的莱尔站在高高的垃圾山上，仰头望着远处。他站得笔直，略显宽大的衣服被风卷起，仿佛随时会飞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