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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分不清是后脑勺砸的那下没好,还是一晚上思虑过重没怎么睡着的后遗症。
    但她觉着这么窝在梅府里等不是办法,她得尽快进入角色,行使起这个总督的职责,毕竟临清的闸不会自己开。
    潘春问着伺候她穿衣裳的左青,“你以前抄过公文吗?”
    不管怎么说,这个书童知道的总比她这个假总督多。
    左青却突然抬起头,震惊地看着梅子渊。
    上个月他因与管家评论了几句朝廷税赋的事,就被公子罚抄了三遍大晟税律。如今梅子渊这么问,难不成是自己前些日子,在后院八卦皇后快死了,被他听见了?
    左青噗通一声跪下,“公子,我错了!以后一定管好自己的嘴!”
    潘春:?
    左青并未觉得异常,反倒把潘春吃惊的表情看成了威慑,“公子,我真的错了!我。。。我。。。”
    潘春:??
    左青左右看看,捡起一条帕子,急忙塞进自己嘴里,恭恭敬敬给潘春鞠了个躬,一溜烟跑了。
    潘春:???
    她薅了把头发有点想打人,但这里不是青安帮,手里又没有刀,一时不知道扔什么好。
    潘春看着已经跑到院门的左青甚是无语,只好丧气地坐回床上,盘起腿,抱着胳膊。
    现在这个府里,她只见过六个人,梅子渊的爹娘,丫鬟书童大夫,以及那个胖子冬冬。
    梅子渊的爹娘都不想让他当官,书童跑了,丫鬟大夫显然问b
    那个胖子日日来梅府蹭吃蹭喝,看起来跟梅子渊关系不错。
    于是潘春撩起袍摆打算出门,左青又突然把嘴里的帕子摘下来,上前抱住潘春的大腿:
    “公子,您不会是想出府吧?您才刚醒啊!夫人可说了,您要是出府就打断我的腿。”
    潘春奇道:“我为什么不能出府?”
    “您都遇刺两回了!!”左青亦十分震惊地看着潘春,“您不要命了!”
    “哦。”
    潘春点头赞同:“你说的对。”
    然后左青前脚刚出屋门,潘春后脚就翻墙出了梅府。
    作为一帮之主,潘春平生最擅长的事就是干仗。
    刺杀什么的,在她眼里根本就不叫事儿。
    放眼望去,整个大晟想让她潘春死的人能站满一个漕河,但能扛过她十招的刺客,一只手就数过来了。
    沐浴着冬日的阳光,又是平生头一回当男人,潘春正学着街上那些背着手、大摇大摆地走路的公子,一边踱着四方步,一边盘算着,待会抓个什么样的人拖进巷子里吓唬吓唬,好问问他们尹府大门朝哪儿开。
    突然,面前一辆四驾马车跟中了邪一样直奔自己而来,潘春吓了一跳。
    她眼疾手快地顺着街边酒楼的窗台攀上了二楼,堪堪躲过一劫。
    第7章
    失控的马车撞坏了酒楼的牌坊,潘春很快又听见了一声轰隆巨响,她寻声转过头去,只见街的另一边,也有一辆马车撞到了墙上。
    不过这辆车,又小又旧,还要更惨一些。
    车厢已经翻了,里面坐着的妇人被甩了出来,撞散了架的车厢板压住了她的腿,此刻正坐在地上爬起不来。男的则蹲在车旁,一脸焦急的拉着人。
    潘春站的高,左右来回一打量顿时明白过来。
    这是两辆马车迎头撞上,互相躲避不及,各自撞了墙。
    她好奇地跳下楼,自然而然地去了车祸现场更为惨烈的那方,做了一名围观群众。
    在街上众人帮助下,压在翻车车板下的妇人很快被抬了出来,她坐在路旁掩面□□,看样子是腿伤的不轻。
    男人十分难受,眼看着泪就掉下来了。就在他抬头的瞬间,潘春微微吃了一惊。
    这人她认识。
    此人正是曾经的工部郎中冯嘉谟,三年前黄河闹灾时,他上奏朝廷,重修了迦河,算是个正经会治水的官。
    潘春对他印象不错。
    只不过东西迦河一连通,漕河河道绕过徐州,改走台庄。徐州从此落寞,台庄反倒成了天下第一庄。
    徐州这座曾经位列漕河前三甲的繁华州府,因漕河改道税赋剧减,一夜衰败。冯嘉谟一下子得罪了半个江苏官场的老爷,从三品工部侍郎的苗子一路撸到督查院,做了个八品御史,常年外放不得回京。
    潘春自从冯嘉谟被贬之后就再没见过他,没想到三年后能在京城的大街上偶然碰上。
    “啧~”,看着又黑又瘦又佝偻的冯嘉谟,潘春摇头感叹,他老了不止十岁。
    “梅大人?”冯嘉谟早就注意到人群中有个鹤立鸡群的贵公子一直盯着他,仔细一看竟然是梅子渊。
    潘春:?
    认识?
    潘春抬手摸了下鼻子,电光火石间决定上前跟他套套近乎。
    毕竟他曾是工部郎中,又在督察院上班,正好借此机会问问他如何正确迅速地开闸。
    她眼珠子一转,当即冲了过去,“哎呀,冯大人,您这是怎么弄的...”
    随后又摆出一张关切焦急的脸,指着一旁的妇人道:“嫂子没事吧?来,我送您去医馆!”
    怎料冯嘉谟突然一脸惊慌,直直盯着远处那辆四驾马车,惧怕之情跃然脸上,“那可是陈、陈总兵的车?”
    “陈总兵?”潘春顺着冯嘉谟颤抖的指尖,看到那辆豪华四驾马车上挂着一个铜牌,隐隐写着个‘陈’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