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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年祎每天定点上下班,并且接受了重案组细微的变化。李邰在月底借调期过,而汪呈还在医院昏迷,而且就算他醒了,也要接受调查,再怎么说也回不到现在这个位置来。从下提拔一名干部或从他市调一个人来解决燃眉之急是最好的办法,顾年祎一个多月前也想不到,汪呈的仕途不是死于政治斗争,而是他自己。
不过好在,这几天他收到了两个消息。
一个,是关于之前裴俊文案子的后续。裴俊文和雷秦地案情复杂,涉嫌拐卖、强//奸、诈骗、非法监禁等等数罪,也不能因外籍身份获得任何的赦免,至今案情移送检察院后还未有后续,但,其中一个人,就是之前做污点证人的黄毛钱小苟。
当时顾年祎没有食言,帮助钱小苟找寻父母的事情他也一直记得并且放在心上。虽然这几个月案子连案子,他根本抽不开身来,但好在他联系的钱小苟的老家有了消息。
钱小苟的老家在偏远山村,他很小从村里逃出来之后就没有了音讯。不过这几年因为国家重点打击,在那边被翻出了好几起的陈年拐卖案,多数是妇女儿童的案子案,钱小苟的养父母现在就在家里种地,按照当地警方的调查,两人的说法是“孩子自己跑到他们家门口的,没人要,一直养大的”。
顾年祎知道这是大多数拐卖案件的说辞,但钱小苟的父母如今在哪儿,警察也给他指了条路。
“我们调查到,这个孩子肯定是00年之后出生,具体被抱走的年纪大概是两三岁的时候。所以他十六岁可能也不是真正的年龄。”警察道,“村中00年之后差不多这个年纪的还有四五家,应该是当年有个拐卖集团团伙作案。”
“里面有一个小孩已经年纪有点大了,是个女孩,从小到大被家里困着不能反抗,也没接受过义务教育还是哥文盲。二十岁就让她去嫁给村里四十岁的光棍儿了。后来婚礼那天逃到派出所里,我们才知道这个事情。她说她记得小时候的事儿,以前不是这里的,她是被抱上车,还是从父母身边抱走的,坐了一天一夜的绿皮车才到这里。”
“根据她描述,我们确认地点里有铜山。这几天准备带她去看一下,回忆一下。”警察说,“如果可以,顾警官你要不要一起?因为铜山离白津近一些,白津当地有个很有名的为拐卖儿童专门成立的基金会,也配合我们警方组建的基因库进行走访和调查的一个组织。”
顾年祎听罢,觉得有戏,居然在这些日子难得提起点干劲道:“……好,我和局里申请一下。”
第91章 心病
回头顾年祎和张常打报告,张常问都没问,直接道:“去吧去吧,需要借调人吗?有什么困难和局里联系。”
“……”顾年祎开始思考局里的这些大人们是不是真的对他太放纵,还是生怕他哪天抑郁了发生点啥,这几天拼尽全力给他排遣寂寞,让他找点事做。
这是对于顾年祎来说,近期还不错的第一件事。
第二件,就是“夜谈”回了他条消息。
顾年祎很少看微博,这段时间空了倒是开始刷得多了起来,什么新闻资讯什么明星八卦东欧会在上面出现,顾年祎发现他们市局还有属于自己的运营号,最好笑的是还经常发拍他的照片。
发他的照片简直就是流量密码,下面的评论和点赞都很多,刷着他根本看不懂的奇奇怪怪的话。
不过和夜谈的对话,还是他发出的那条。虽然和一个陌生的账号说这些很奇怪,但顾年祎想起自己第一次被许洛介绍这个账号的时候,许洛说很多无法在现实里宣之于口的事情,都可以和他聊。
这就是很奇怪的一种感觉,虽然这种心态不对,但比起在局里一板一眼分析你的心理问题,评估你是否有应激抑郁,顾年祎觉得这心病好像不是如此,他不如找一个陌生人,一个倾听者诉说心事来得舒服。
这几次的事情他已经充分意识到了自己的性格:看似拥有组织力,实际碰见问题就犹豫不决,经常抓不到任何的机会。不管是在具体事件上,还是感情上……
虽然他并不想承认。
或者说不敢承认。
深埋于心脏之下的种子,在这些事情之后,他惊觉它的存在时,已经开花结果了。
对话框里的话是:
——你好,我很在意一个人,我们经历了很多事情,但其实我不知道怎么开始我们的关系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我们的关系。
——我和你说这些其实也不是想开启它,其实比起开启,我更希望封存它。
——我只是现在,很想他,不知道和谁说。
夜谈给他的答复是:
——说的具体一点吧,或许我可以帮帮你。
顾年祎打了一行字:
——没有什么具体的事,我们已经分开很久了。我不知道他的近况,想去打扰他又觉得不方便。我只是,想把这件事说给你听。
之后,“夜谈”可能在忙,也没有再回复他。
顾年祎躺在沙发上,手捏着手机打字,等他发完最后一句话,脑子里全是许洛的样子。顾年祎单手覆住自己的额头,慢慢搓动着,像企图从自己的脑内把他的形象给送出去一样。
他闭上眼,手捶了两下胸口,深深察觉到了,没人救得了他。
去往铜山的话,一定会途径白津市,这个和黑溪曾经并驾齐驱的兄弟城市,曾经顾年祎和它的交集倒是并不多,单论刑事侦查方面,黑溪一直是以各种侦查黑科技在全国如传说一样的存在,当然这次的测算系统算翻车,已经是个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