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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园,你先跟孙望离开,不用离太远,就会议室的隔间,让李梦禾看不见你们就行。
没多久,会议室少了两个人,困在李梦禾身上的无形压力也少了一半。
李梦禾开始喝水了。
穆临之看着李梦禾,说:“不过以我之见,不论是好是坏,如果心中空无一人,这糟心的生活之路,恐怕很难撑下来。”
李梦禾慢慢抬起头,“穆总,你有经验?”
穆临之说:“对,我有经验。”
可李梦禾不知是嘲讽还是困惑,她反问:“像你这样的人,知道什么是糟心的生活吗?”
“世界之大各有各的活法,人心叵测,”穆临之点着自己眼尾,幽幽地说:“单凭一双眼睛,谁能分得清善恶。”
“分得清!”李梦禾突然提高了些音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只有自己知道什么是善恶!”
穆临之:“所以,他们都对你做了什么?”
他们——
不单指李驰和梁少风。还有李梦禾自认为‘善’的那个人。
闻衍捏着手机换了个姿势,他轻声一笑——李梦禾斗不过穆临之这只老狐狸,怕是已经被绕进去了。
李梦禾是带着几乎祈求的语气,问:“你想知道什么?”
穆临之的指尖敲点着红木桌面,轻微的碰响声回荡在会议室,催着李梦禾已崩到极致的神经。
在李梦禾即将崩溃之际,穆临之温和地开了口,“先说说李驰,你们俩认识多久了?”
第17章 忧郁 十七
听到穆临之的问题,李梦禾沉默片刻,她似乎在认真数日子,数到最后,她却摇头,“说不上来多久,一个村子的人,从小就认识。”
李梦禾见穆临之没有往下问的意思,就接着说,“李驰的母亲很早就死了。那时候城里人到村里采石,她母亲去干活儿,后来发生意外,掉下山崖摔死的,听说尸体到最后还是没找到。”
穆临之没有微微一挑,“听说?”
“嗯,我那时候小,发生的事基本都是听说。”
在这种闭塞的山村里,每家每户只要发生点事,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就算不出门,也能传遍每个角落。
穆临之有一下没一下翻阅着手里的调查材料,适当疑惑地问:“李智军后来下海做生意,虽然现在赔得一塌糊涂,但头几年效益还是不错的——他哪儿来的本钱?”
“他们家的事我不是特别清楚,只是在我爸妈闲聊时偷听些来的。”李梦禾顿了顿,“李驰母亲意外身亡后,他们家得了一笔赔偿款。对这种一天三顿饿两顿的人来说,这笔钱不少了。然后李智军就拿着这笔钱带着李驰走了——唔,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本钱?”
穆临之不可置否,“后来你们再没见过面了?”
“见过,”李梦禾在诉说往事时表现的很平静,“李智军在大城市里买了房,回村迁户口时见过。不过我当时只见到李驰,听他说可能再也不回来住了,还挺难过的。”
说到这里,李梦禾突然不屑地笑了笑。
在穆临之看来,她不知是在嘲讽当时的自己,还是现在的李驰。
穆临之摸着雀翎袖口,饶有兴致地问:“那你呢?你们后来是因为什么离开金鸣村的。”
“我们村之前不是没有人出去过,但大多没什么出息,只能解决温饱。但自从李智军发了财之后,村里很多人蠢蠢欲动。”李梦禾低着头,说话声不轻不重,“我爸起初没什么想法, 他就想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好好过日子。但我妈接二连三生了好几场病,老家医疗条件不好,再加上家里没钱……没办法,我爸一咬牙,带着全家出村打工了。”
“嗯,”穆临之轻轻应了声,他翻了张纸,点着纸上的几行内容,说:“生活苦涩,总得给日子找点希望。”
“希望?”李梦禾嗤笑,“如果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还不如不出来。”
“也是啊,”穆临之点头应着,略显遗憾地说,“但在这个世界上,最缺的就是后悔药——谁不想从头来一遍?”
也许是穆临之遗憾的太过真情实感,搞得李梦禾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穆临之微不可闻地勾了嘴角,“接着几年之后,一个不小心,你跟李驰成为了校友?”
“是。”
穆临之:“挺有缘分啊。”
“缘分?”李梦禾好像听到了一个不得了的笑话,她不可抑制地笑了片刻后,稍微直起肩背,“也是,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穆临之说:“他怎么会去读技校?”
“我不知道,当时我也觉得很奇怪,”李梦禾说:“后来才从别人那儿听来一点——李智军一直没有再婚,但是有好几个情人,应该也生了孩子,再加上李驰太烂泥扶不上墙,所以李智军基本不太管着他,也不会太上心。”
穆临之表情松了松,好像明知故问似的,“这回你又是听谁说的?”
“唔……”李梦禾咬着下唇,反问:“你猜不到吗?梁少风啊。”
这话是李梦禾自己绕进来的,穆临之自然不客气地接了话茬,“所以你和梁少风是李驰介绍认识的?”
“算不上介绍,”李梦禾平静地说:“我是被李驰骗了。”
话音刚落,穆临之和电话那头的闻衍立刻明白了事情原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