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种的猜测中他就没有想过会出现眼前这样的情况。
    他们竟然真的和约定的一样相互扶持的一路走到了现在。
    这真的不可置信，要知道当初莫北辰提出合作的初衷不过是缓兵之计。
    他一开始的打算是有想在通关过程中下阴手的。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还没等他出手，对方就已经把自己搞得伤痕累累、可怜兮兮。
    对方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不仅没有对他展现半分恶意，还多次出手相救。
    反倒是他自己，莫名其妙刺了别人一刀，恩将仇报，着实无耻。
    这么想想自己欠身边这个人实在是良多。
    感觉都对方的呼吸越发薄弱，莫北辰干脆停了下来，不再往上游了。
    他扭过头去，身后在白的泛光的水中看到了一道极为鲜明的鲜红，这道红色在水中婉转柔和像一条丝滑的绸带。
    而这道丝滑的绸带的源头就是他身边人的腹部。
    真是该死。
    莫北辰心里又忍不住泛起了浓浓的愧疚，心里暗骂自己可真不是个东西。
    他将虚弱的男人往自己怀里搂了搂，倒不是他对着万天成有什么非分之想，他只是不想一个人孤独的死在这么个鬼地方。
    这时就是一个母猪的尸体他也会想搂着紧紧的。
    男人的脸色十分不好，莫北辰自己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了，因为隔水珠已经失效了。
    原本感觉舒适的灵液池也便压抑难捱，令人窒息。
    莫北辰抬头望着没有尽头的白色，不得不认命了，他们注定游不出去了。
    这时对方捏了捏他的手，似乎是在问他为什么不游了。
    他转过脸，正好对上万天成惯用的冰冷目光。
    莫北辰撇了撇嘴，露出了一丝苦涩的微笑，他将口中的隔水珠吐了出来，嘴唇微微动了动。
    “对不住，万天成，没能带你活着出去。”
    他明明信誓旦旦答应人家的。
    莫北辰表情实在是强颜欢笑，这使得他的表情非常的扭曲。
    明明环境的压抑让他窒息，明明对万天成的负罪感让他抓狂，明明对即将面临的死亡的恐惧让他恐慌。
    他还是勉强着勾了勾自己的嘴角。
    “能活着出去。”
    莫北辰愣了愣，他没想到万天成的嘴唇也对着他动了动。
    “我撑不住了。”
    说完，莫北辰以为对方没听懂又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意思是自己已经呼不上气了。
    “能活着。”
    接着那个原本奄奄一息的男人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将莫北辰往上拉着，带着他快速向上。
    他怎么会还有力气？难道他还一直保留着力气吗？
    莫北辰眼神有些茫然，他只能麻木的被身边的人拖拉着向前。
    不知不觉间，莫北辰竟然发现他们身边的水不再是单纯的白色，而是混杂这血色。
    他们竟然真的脱离了那些白的吓人的灵液了！
    血色的池水并没有灵液池那么平静，甚至像是有股力量在推着他们。
    如果、如果能再撑一会儿，也许真的有机会。
    不过，他真的撑不住了。
    莫北辰决定干这辈子最伟大的一件事。
    他轻轻扯了扯对方的手臂，然后就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前面的男人也停下了动作。
    莫北辰真的熬不住了，他甚至没有做唇语的力气了。
    他只能摇了摇头，示意对方自己真的撑不住了。
    又轻轻晃了晃两人绑在一起的手。
    像是看懂了莫北辰的示意一样，万天成停了下来，伸出一只手扯了几下才将两人之间的布条彻底扯开。
    莫北辰用力挣脱开了对方的手，现在他能做的就是不要再拖累对方。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简直像极了戏本里为兄弟两肋插刀的英雄好汉。
    思想渐渐沉浸在黑暗之中，莫北辰以为自己死之前会想很多，然而他却发现自己想多了。
    死亡的来临是突然的，时间太短了，他什么都来不及想。
    似乎有什么东西碰了碰他的面颊。
    接着一个东西塞入了他的口中。
    莫北辰猛地睁开眼睛，然而他只来得及看到一只若隐若现的手，那模糊的身影便被汹涌的血水吞没了，什么都没有了。
    他伸出手想去抓，却连对方的指尖都没碰到，他虚弱的身躯就被激流的血水无情地卷走了。
    为什么？
    为什么万天成还会有一颗隔水珠？
    为什么还有一颗他自己不用却留给他莫北辰？
    ……
    莫北辰的脑海里被诸多的疑问吞噬，他的凤眸傻傻地瞪着，看上去要多少有多傻。
    而几乎在将手中的隔水珠塞进莫北辰的下一刻，易青云便准备脱离万天成的身体。
    但是很不幸他失败了。
    万天成的身体早就支离破碎了，之所以最后还能爆发出那般的力量全都是靠着易青云自己。
    “主人，你现在无法从这具身体里出来了。”源书也也飘在血水之中，但他不是实体，所有没有半分痛苦，“你现在的五脏六腑里都是积水。”
    易青云当然知道自己的状况。
    这并不奇怪，毕竟他整整在水里快闭气两炷香的时间了。
    根本就没有第三颗隔水珠，至始至终只有两颗，易青云根本一开始就没用他自己的那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