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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达近乎疯狂地感到了镜湖世家,迎接他的是一派萧条。昔日的雕梁画栋早已付之一炬,断垣残骸下依稀还能辨认出当日的残酷。处处是暗红干涸的血迹,甚至偶尔会在阴暗角落里发现斩落的青丝与残肢。
因怕尸体腐臭引发瘟疫,当地官府已派人将尸体收敛,一时间声名显赫的传世之家,只剩下乱葬岗的半山陋坟。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韦达因为与庄主赌气,带了妻子与小儿子回了发妻娘家,没想到竟逃过一劫,但自己已成年的二子一女,却在镜湖世家惨遭杀害。
记忆到此为止,古青桥眨眨眼睛,清醒过来。
眼前是沐夕沄紧张担忧的眼神,自己的双手早已被他握在手中。古青桥微笑一下道:“我没事,回来了。”
沐夕沄明显松了一口气,揉了揉眼睛,怕是刚才一瞬不瞬地盯着,早已酸痛不已。
“看见什么了?”沐夕沄问道,嗓音还有一点沙哑。
见他为自己如此紧张,古青桥又是欣慰又是心疼,先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颊,才缓缓将刚才的所见所闻讲给他听。
当说到小翠在栈道上看到的少年,沐夕沄的眼眸暗了暗,抬头看向古青桥。
古青桥苦笑道:“你也猜到了?那少年,恐怕就是无影。”
沐夕沄迟疑道:“按照韦达所说,杀人凶手行为反常,脸上出现蓝色图腾,力气变得很大,不畏疼痛……这和红叶城的林学武十分相似。我们又在灵山碰到了无影,这么说来,是无影给林学武下的蛊?他这么做有什么用意?”
古青桥皱眉道:“无影从小就心机深沉,看着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暗地里什么坏事都做得出来。难道是镜湖世家什么时候得罪了他,以致于下蛊报复?”
“当年他为何如此,你这个大师兄不知道么?”沐夕沄问道。
觉察到这问题里的情绪,古青桥抬头看向沐夕沄,一伸手将他揽入怀中,笑道:“怎么?吃醋了?”
沐夕沄挣扎着走开两步,“当年那个小师弟,不是最喜欢和你在一起么?”
古青桥突然神情一凝,又拿起那份手稿细看。
见他面色凝重,沐夕沄也不再开玩笑,问道:“怎么了?发现了什么?”
古青桥看着他缓缓道:“无影以前的确很喜欢和我在一起,每次下山,他几乎都跟在我左右,只有一次……”
他抖抖手中的薄纸,指着手稿的末尾,此处韦达写道:“如今距离当年的惨剧已十年,我发妻已亡,儿子成家。近几日来,数次感觉自己精神不济,身体每况愈下。而十年前的惨案仍日夜折磨内心,抑郁难解。为求心安,我独自回来山庄,留下这份记忆与手稿,望有缘人能寻得真相,还镜湖世家百口人一个安慰。”后面,落有当时的年号日月。
“这里,怎么了?”沐夕沄和他一起又看了一遍。
“你看这年号日期。倒推十年,正好是……”
“正好是临魔渊大战爆发之际。”
两人相对一眼,此事竟与临魔渊相关!
正在此时,突然屋外传来一声轻响,两人一震,悄悄向窗外看去。
一个身影正悄悄向关押杀手的偏方走去。
古青桥轻轻拍了拍沐夕沄的手,两人轻轻翻窗而出,靠近偏房。
那身影进了房,悄无声息地来到杀手身边,从怀中掏出一只瓷瓶,拔了塞子,放在杀手鼻下。
出乎他意料的是,杀手毫无动静。
来人似乎有些着急,伸手便要拍上杀手头顶,突然身后疾风一掠,手腕被人牢牢抓住。
“黄长老,“古青桥轻飘飘地道:”你这是要杀人灭口么?”
那人,正是黄泽霖。
黄泽霖只觉得手腕上一股魔力传来,半边身子顿时酸软无力,另一只手上拿的瓷瓶也被人顺势拿走,怒道:“小魔头,放开我!”
古青桥瓷瓶到手,倒也不怕黄泽霖怎么样,依言放开他的手腕,小声道:“黄长老,您是不是需要解释一下!”
黄泽霖瞪了他一眼,回头看见沐夕沄站在门口,叹了口气,“你们跟我来。”
两人来到黄泽霖的房间,老人颓然坐下,指了指古青桥手中的瓷瓶:“那只是普通的嗅盐,我只想唤醒他,再问几句话。”
“您想问什么?您就那么确定他会告诉您?”古青桥直直盯着黄泽霖的眼睛,“难道长老与杀手早就认识?”
“你胡说些什么?”黄泽霖怒道。“难道你怀疑,先前在栈道上的刺杀,是我和杀手联手演的一场戏?”
“哦?难道不是吗?”古青桥挑眉。
“你……!”黄泽霖气得哽住,半晌才怒道:“你凭什么这样怀疑我?”
“凭什么?”见沐夕沄走过来欲言又止,他安抚地拍拍他的肩,问道:“黄长老,先前在湖边我问过你,你有多少年没有来过这里,你说是十来年。”
“不错!我的确很久没来过了。“黄泽霖道。
“十来年?”古青桥冷笑道:“黄长老这么多年在中原行走,这么大一个门派,十来年的动向,您竟一无所知?”
黄泽霖抬眼看向他,薄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古青桥逼近两步,从怀中掏出那份手稿:“镜湖世家早在五十年前便已覆灭,您这个谎,撒得太简单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