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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卫铮扛着大酒坛子从马车上下来,沈静忍不住笑道:“大姐有心了,弄这么大一坛。小有,你舀出来到周围分分吧。”
    小有笑道:“因为大姐早就料到,先生你必定不肯独饮。这么大一坛,工地上这么些人,只怕一人都分不到一杯。”
    话音未落,又有马车声从工地土路上传来,卫铮回头一看,笑道:“又有人送酒来了。”
    沈静也起身望去,见马车上下来的正是苏府里二公子苏明义,走到河道沿上,对沈静拱手笑道:“沈大人,家父命我送来几坛酒,给大伙去去寒气。另有几个食盒,给您除夕宴添个菜,沈大人不要嫌弃。”
    沈静忙上前道谢,又着几个工头将酒坛分给大家。
    虽然饭食简陋,可有了酒,工地上顿时就热闹了起来。
    等送走了苏明义,沈静才有功夫坐回来,只是热好的饭菜早已经又凉了。小有要拿着再去热,沈静摆手道:“别麻烦了,就这么吃吧。”
    小有端着饭菜就往伙房跑去:“可不行,大姐嘱咐了,绝不能让你吃冷的。”
    待小有走远了,卫铮一边给沈静倒了碗酒,一边笑道:“这位苏先生,看来是真相中你这乘龙快婿了。除夕夜让儿子冒着寒风来给你送酒菜。”
    沈静低声斥道:“你别胡说。苏先生明白大义,乐善好施罢了。”
    卫铮闻言,笑了笑没说话,站起身来,往伙房走去:“我去帮小有端菜。”
    时光如梭,转眼就到了三月。
    年前年后忙了四五个月,沈静人瘦了一大圈,也黑了一大圈,原本秀气的脸庞如今也出现了棱角,颇有几分清癯的味道。
    幸好没有白忙,到三月底,吴淞江新河道已经基本完工,河道两岸的石头河堤也快要合拢了。
    大部分民夫已经返家,如今河堤上修筑堤坝的人只剩了千余,再忙个十天,工程便可竣工了。
    河堤旁两间小土房子里,沈静将十张写满字的白纸仔细吹干了,封进信封,交给卫铮:“叫人交给任大人过目。”
    卫铮接过去点头应了出去,片刻回来:“已着人送去了。”
    “嗯。”沈静点头,靠在椅子上从没有镶嵌窗框的窗洞里往外看,“天天忙惯了,乍一闲下来,倒还有些不习惯了。”
    卫铮有些没好气的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就老实歇一阵子吧。万一留下什么残疾,谁担待的起?”
    几日前沈静在河堤上担土,一不留神踩到碎石,崴了脚腕子,白天没觉得怎么样,到了夜里反倒开始钻心的疼,次日连站都站不稳了。
    卫铮请来大夫诊治之后,命他务必静养一个月再说。
    沈静这才闲了下来。
    却还是不放心,天天在工地上守着。
    第98章 治水功成
    卫铮许久没有听沈静提起赵衡了。
    自从年前九月从京城回到苏州, 京中的消息不断通过周围人的议论传到苏州来。
    连卫铮都听说了不少,更何况整日与州县长官、富商豪绅往来的沈静。
    可是他一心扑在治水上, 从不曾再提过半句有关赵衡之事。
    仔细一算计, 从京中传来的关于赵衡的消息,林林总总, 大多在年前多些,过了年之后, 渐渐的便少了。
    究其原因, 大约是因为年底那一场轰动朝廷的宫宴闹剧——
    除夕宫宴, 宗亲和大臣欢聚一堂。
    本来没什么事, 只是宴席正酣的时候, 又有几位受明德公指使的宗亲,忽然跳出来,提出要求摄政王退位、太后垂帘听政。
    赵衡摄政大半年,威信渐渐树立了起来,所以当即便另有宗室长者站了出来, 驳斥了对方。
    然而对方不是省油的灯,当下两方便就谁来辅政这个问题,你一句我一句争辩起来。
    这种情形下,本该由德高望重的宗室长辈出来说话。
    可是当着摄政王和太后两位当事人的面,宴席上谁也不敢开这个口。以至于争执的双方愈演愈烈,最终竟然动起了手来!
    宴席上场面顿时混乱不堪。
    小皇帝赵铭和德亲王赵镌不过三五岁,竟然被吓得哭了起来。最后还是太后实在看不下去,出面申斥一番, 制止了双方。
    最耐人寻味的是,这场混战之中,据说从头到尾,摄政王赵衡始终未置一词。
    于是事情传开之后,众人都心有疑虑,觉得这事上,是明德公和太后占了占了上风。
    听说这些事,正是刚过年那几日,大年初三,任劲松在府上设宴,邀请沈静赴宴;席间还有另几个州府的长官,说着说着,便说起了这一番事故。
    沈静席间没有多问,散了宴席之后,随即便把卫铮叫来细问京中情势。
    卫铮听了也是摸不着头脑:“竟有这等事?这几日并没有收到京中书信,我也不知道竟然有这样的事。”
    沈静忍不住又开始忧心忡忡。
    沈静虽然不说,卫铮却看得很是明白,便劝道:“年前小有从京中捎来的信你也看了。既然说殿下日渐得心应手,游刃有余,想必不会有什么差池。依我看,此事不会这么简单就过去了,殿下必有后招,你就放心吧。”
    果然如卫铮所说得,一出了正月十五,波澜又起。
    刚过完年的那天,正月十六,带头闹事的几位宗亲清早天未大亮,便被宗人府从府中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