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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出去,封大人就派人来回,今晚的事问清楚了。”丁宝笑着,“进去说吧。”
沈静忙让他进屋,又沏了茶来。
丁宝接过茶碗,慢条斯理说道:
“原来是礼部侍郎许鹏的公子许威。平时就很荒唐,举止不端的事儿连我也听了一箩筐。今晚恰巧他在那里喝酒,喝多了就无状了。他爹许鹏看着还算老实,唉,怎么养出这么个败家的东西。”
“教坊司本就是取乐的地方。往小处说,许公子不过是看错了人罢了。”
丁宝放下茶碗,认真道:
“你这话说的不对。认错了人,只能怪他眼瞎。说到底还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外头守着那么多兵部的人,怎么不见他去调戏那些人?看你面生才有胆子欺负你。”
沈静却还是担心自己为豫王惹了麻烦:
“殿下那一脚踹的不轻,这位许公子没怎么样吧?”
丁宝露出一个同情的表情:
“说是肋骨断了两根。可见殿下是真动气了。”
“……”沈静心里咯噔一下,“丁大人,我是不是给殿下惹了麻烦了?”
丁宝听了一愣,随即笑道:
“小沈啊,你多虑了。我倒觉得,这个姓许的是命大才没被一脚踹死。你跟着殿下的日子还浅,时候长了你就知道了,殿下这人,最是护短了。”
第17章 院中小酌
封宏宴席第二日,整个南京城戒备森严,迎接豫王大驾。
小有和卫铮一行,终于护送“豫王”到了南京。
外头如何轰轰烈烈接豫王千岁的大驾,沈静一概不知。他被豫王圈在了书房里一整天,两耳不闻窗外事,仔细研读南京户部的奏报。
直到傍晚,织造局那边诸事全都安顿好了,卫铮才亲自驾着马车,来接沈静过去。
南京织造局,本来名字叫含芳园,原来是个姓韩的富商晚年为自己养老修的别院,几处屋子带着园子,富丽堂皇精巧别致,在南直隶三省可谓赫赫有名。
后来这姓韩的富商儿子不能守成,生意渐渐败落,园子也卖了出去,辗转到了上一任南京提督织造太监郑大用的手里,稍作改建,做了织造局。
五年前郑大用获罪下狱,北京没有再派新人来,命南京镇守丁宝兼管织造局。丁宝自有镇守官署,于是这含芳园便空了下来,如今正好招待豫王。
园子正北的一溜大屋,自然留给豫王,沈静和小有则仍按照京城王府的布局,被安置在了大屋西侧小院里,名字叫做清流院。
沈静到了院里,将行李安顿好,屋子略作收拾,停当之后随卫铮去见豫王,见丁宝也在。沈静进门站定,刚要问好,便见小有匆忙进来报:
“殿下,河南那边来人了。”
沈静正在疑惑,豫王已经摆手:
“叫进来。”
片刻进来一个青年,一身风尘仆仆,似乎连气都没喘匀,匆匆跪地行礼:
“殿下。小人何勇,是方将军手下千户,奉命来见。”
赵衡言简意赅问道:
“怎么了?”
何勇起身道:
“方将军教小人来请王爷示下:王彪不肯交代,他家里搜遍了也没找到痕迹。”何勇压低着声音,“已经令人把他手下软禁起来,挨个的排问着呢。”
“没问出什么来?”
“……没有。”
豫王闻言蹙眉,倚在椅背上,手搁在扶手上,一下一下敲着:
“这老狐狸。”
何勇迟疑着开口:
“殿下,方将军和我们都觉得——”
说了一半,又住了口,豫王看他一眼:
“有话就说。”
“王彪会不会抓错了?锦衣卫也未必就件件说得对。”豫王威严之下,何勇说话有些吞吞吐吐,“流民作乱,说不定真的就是作乱呢?真要饿极了,未必也不会杀人——”
赵衡脸色沉了下来,转向丁宝:
“丁宝,你说给他听。我朝立朝以来,河南灾荒十年有五六,有哪一次曾闹成这样,五个州县的长官接连被流民所杀?”
“回殿下,不曾有过这样的事。”
“三州五县,九成田地欠收,百姓抢了粮仓,竟还有力气杀人?”豫王眉头紧蹙,起身在书案后头紧走了两圈,绕过书案走到何勇身边,伸手往东边指指,“那日抓来作乱的流民你没看见?那两个身强体壮的,像是多日饥馁的样子吗?”
“……”
“回去告诉方廷祥。他要是审不了,就交给曹丰。”豫王直起腰,口气有些森冷,“朝廷命官又怎么样?王彪这么能扛,就让他尝尝锦衣卫的手段。”
沈静在一旁站着,听到这话,竟然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从豫王那里出来回到院子里,正碰见小有也在。
多日不见,小有见到沈静,重逢的喜悦溢于言表,一会问和豫王来南京路上的事,一会又问南京这边所见所闻。
沈静却始终有些心不在焉,等小有问完了一圈,他看看外头无人,扯着袖子把小有拉到跟前:
“有件事——”
“怎么?”
沈静定定看着他:
“殿下这次来南京,不是为平倭吧?”
小有听了失笑:
“我以为你问什么要紧的事,原来是这个。”
他没有急着回答,反而轻松的站起身,不紧不慢到桌前提起茶壶,为沈静和自己分别倒了茶,递一碗给了沈静,才一脸揶揄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