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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先生初在王爷身边伺候,可还习惯?”
“还好。只是还没怎么熟悉,多有伺候不周之处。”
“王爷仁厚,又宽宏大度,你也不必太小心在意——可是,我前阵子听说小有受责罚,被杖了三十,没什么要紧吧?”
“只是皮肉伤,大夫瞧了说不妨事。”
“他也是多年没挨打了,没想到到了这个年纪又着了这么一下。不过有郑满照应着,他又皮粗肉糙,想来也不妨事。”曹丰调笑的口气,听上去似乎与小有颇为熟稔,“横竖不几天就见着了,到时候再为他解解恼。”
沈静面上没有露出来,听着心里却是楞了一愣:不几天就要见着了是什么意思?
说着两人就到了门口,沈静恭敬与曹丰别过。
夜色已深,沈静回到府中,豫王早已回了卧房。
小童却来回说豫王叫他,沈静到后院豫王卧房门前敲敲门,豫王应该已经洗漱完毕,身着中衣打开房门,指指旁边屋子对沈静吩咐道:
“今日晚了,你们都早歇着吧。明日一早将这间屋子收拾出来做书房。”
沈静领命退下,又与何辉见面,让他带着在府里挨着转了一圈,看了此处厨房等地,又安排厨房为夜晚巡逻的卫铮及手下准备了宵夜,才回到自己房中。
时候已近三更。沈静身体向来还算不错,但奔波了一整天又半夜,也早就疲乏的不行了。收拾了行李又简单洗漱了,终于在床上躺下,身体放松下来,心里也松了口气。
躺了片刻,身上疲乏才稍稍退去了些,沈静心中却始终有些惴惴不安:一则,明明是去南京,偏偏要绕远路从不太平的河南走。二则,刚才曹丰提到说,跟小有“不几天就要见着了”,这又是什么意思?是曹丰要回京城,还是小有要来河南?可是沈静随豫王从京城出发之前,小有分明说的是,等伤一好了便赶到南京与豫王爷汇合。
反复思量许久终是不得其解,沈静才慢慢睡了过去。
第10章 小字妙安
在河南的日子,出乎沈静意料的平静。
豫王竟似在这座府邸里安顿了下来。接下来两三天,每日上午在后院专门收拾出来的书房里看书写字,歇了午觉之后便在宅院里散散步,玩赏玩赏院子里的花木,间或喊着沈静,在前院的凉亭里对弈一局。
因为出门在外不方便,豫王原本在京城一直用熏蒸治腿的法子也停了下来。沈静便如之前,每天一早为他用黄参煮粥或汤调养,然后打理府里与豫王相关的从厨房到护卫的桩桩件件,大事小情。他本就聪明,经过这三两天的熟悉,对豫王身边诸事也渐渐上手,巨细都能够安排的井井有条,不再像头几天那么手忙脚乱。
日子与京城里情形仿佛,只是不像在京城王府里那样清闲。
还有一样不同。
自到了河南,督军太监曹丰便每日必到府里与豫王会面;第三天过午,从宁夏调到河南平乱的宁夏指挥同知方廷祥也风尘仆仆的赶了来,与豫王、曹丰在书房里一直待到了晚饭时分方才离开。
次日一早又是晴天。
沈静照例给豫王送了参汤,又将豫王身边大小事问了一遍,安排周到才去吃了饭。豫王虽然口味有些挑剔,用饭穿衣上却向来没什么架子,并不需要人陪着伺候,也为沈静省了许多麻烦。
饭毕沈静正要回房,却见小童来:
“王爷请沈先生过去一趟。在前院亭子里呢。”
沈静连忙赶了过去。
此处不知道是哪户人家的老宅,地方不甚精致,胜在宽阔古朴,一砖一瓦,一草一木,能看出来都是有年头了的。这府里前院有个凉亭,亭外是从院外引来的活水,水上有石桥,桥下有假山,假山下有个浅浅的水潭,水潭边竟种了一圈芭蕉,颇有江南风情,与整座院子简朴的风格有些出入。
天气渐热了些,豫王只着常服束鸾带,此时正坐在凉亭边上往水潭里投食喂鱼,一身的闲适,与这凉亭假山和芭蕉倒是十分相配。
沈静惴惴而来,见此情景心便放下了三分。问了好,看到亭子里石桌上摆着棋盘棋子,便先问道:
“王爷要下棋吗?”
豫王往水潭里丢下一把鱼食,只回头看了沈静一眼,面带揶揄:
“不下了。沈掌柜日理万机,哪有心思与我下棋?这几天是一回比一回输的多了。”
“……”
沈静无奈。
这两天府里虽然没什么事,他的心里却不是惦记这个就是惦记那个,总静不下来,与豫王下棋自然尽不了全力,确实一回输的比一回多,也难怪豫王下棋下的索然无味。
“要不,我去请卫校尉来陪王爷对弈一局?”
“算了,他比你更差之远矣。”豫王却转过身,指了指桥下的芭蕉,“多年没去过南边了,想不到在这里竟然见了芭蕉,只是长得不甚茂盛。记得沈掌柜是苏州人吧,什么时候到的京城?”
“到五月,是一年零一个月。”
“苏州靠南。芭蕉想必遍地都是了?”
“也没怎么见过。”沈静想了想,“从杭州往南,才较为常见了。”
“哦?你也去过杭州?那应当也去过南京了。”
沈静点头:
“是。只是待的时候较短,风土人情见识的不多。”